“啊?”
冯元飚大吃一惊,心中只一个念头:这是私自调兵啊,陛下绝对不会同意的,哎呀,太子殿下一向聪睿,何以做这样大胆的事!
“太子殿下现在在哪?”冯元飚急问。
“还在永定门。”张凤翔回。
冯元飚脑子嗡嗡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部堂,要不要去追回来?”张凤翔焦急的问。
冯元飚摇头,苦笑地说道:“太子行事果决,认定的事绝不会更改,他既然做了,又岂会让我们追回来?再者,京营的兵又岂会听我们两人的命令?”
“那怎么办?”张凤翔一脸慌色。
冯元飚振了振衣衫,挺直胸膛,肃然道:“只能进宫,想办法说服陛下了,走,我们快进宫!”
冯元飚走路一向缓慢,但这一刻却像是箭一样的钻到了轿子里,轿夫抬起,急急往皇宫而去。
张凤翔在旁边跟随。
“快,快!”冯元飚一路不断的催促。
凌晨时分,夜空还是漆黑,四个轿夫扛着冯元飚,一通疾跑,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皇宫门前。
卯时未到,皇宫尚没有开门。大部分的官员都没有到,只有几个低级别的官员提前到了。
而在这些人之前,一个全身披甲的将领正站在宫门前,右手举着一个黄卷,表情无比凝重。
冯元飚先是吃惊,细看之下,发现是驸马都尉巩永固之后,这才微微松口气,巩永固一直跟随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的近卫首领,此时他出现在宫门之外,一定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而他手中的黄卷,必然是太子殿下的奏疏,想明白这一点,冯元飚稍微平复了一些——太子殿下私自调兵,确实大胆,但不忘向陛下进奏疏,事情犹有转圜的余地。
很快,内阁五辅,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太仆寺,大小官员,朝中勋贵都赶到了,而他们在路上都听说了太子殿下私自调兵出京,并于永定门亲自看守,没有人敢拦阻的事情。
所有人都是震惊,京营的主力是精武营,而现在留在京师的精武营不过两万人,但一夜之间,太子又调走了一万,京师防守可怎么办?一旦建虏兵临城下,该当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这是弃京师于不顾啊!”次辅陈演跺脚。
他的拥趸纷纷哀嚎:“怎么办怎么办?启奏陛下,快点去追回来啊……”
其他朝臣也都是忧心。
京师防守是一个问题,但更大的问题是,太子私自调兵是怎样的一种行为?比起调兵和京师守军的多寡,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虽然陛下明旨令殿下总揽天下兵马,抵御建虏入塞,但并不表示太子可以不通过内阁和朝臣,就随意调遣京师的防御人马,太子这个行为,不但大胆,而且是擅权。
国朝三百年,从来没有一个太子敢像当今这么做事。
如果是一般督抚这么做,群臣早就骂翻天了,但面对大明储君,未来的皇帝,群臣虽然震撼,但还是有所节制的,此时,众臣聚集在一起,小声但却非常激烈的议论,虽然大多数人都对太子非常不满,但尚没有到口出恶言,直指“擅权”的地步,另外还有人猜测,太子殿下所为,会不会是因为得到了陛下的同意呢?
所以,作为太子近卫,此时站在宫门前的驸马都尉巩永固就成了众臣打听消息的目标。
巩永固非常清楚众臣的意图,不管是谁,试图向他靠近,拱手向他说话时,都被他脸色冷冷的摇头拒绝——一副休得多问,问我也不会说的表情。
一般朝臣是如此,连三辅蒋德璟试图向他问询之时,也毫不例外——辅臣都如此,其他人自然就不会再尝试了。
除了巩永固,昨夜刚刚进京,和太子殿下一路同行的领右都御史袁继咸也成了众臣问询的焦点,但袁继咸对调兵之事毫无所知,听到太子昨夜忽然调兵的消息,他比群臣更惊讶,不过不同于大多数朝臣的反对,因为曾经亲到运河边,深知运河防线的艰难,对于从京师调兵到运河,袁继咸内心里是支持的,但同时的,他对京师防务也很忧虑,一左一右,令他十分为难,而焦灼之中,更令他不安和担心的是,在太子忽然调兵的情况下,陛下会不会雷霆大怒,降罪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