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悬!”曹兴朝想着今日三司会审的事,仍心有余悸,“还好九爷关键时候改了主意,否则得出大乱子!”
谁也没料到那不起眼的人证背后,竟站着孔府。那人证竟是孔圣后人孔弘义的高徒,此番去云州也是因为刚服完丁忧,欲要去拜访恩师,哪料得竟牵扯到了茅常案里。
当夜事出紧急,谁也没多大在意那么个身无长物的人证,更也来不及去查其身份来路,若是九爷真念头一差将人一概结果了去,那问题可真是大发了。不提孔府在天下读书人心里是何等地位,就单说孔弘义这人,乃举世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士林中也是影响深远的人物。
他为人刚直又护短,可想而知,若其知道其高徒在京中无辜枉死,可焉能善罢甘休了?届时但凡有蛛丝马迹查到九爷身上,他都不敢相信九爷得面对多少读书人的口诛笔伐。
“这是针对我特意设的局,好险恶的手段。”
宁王脸色铁青,当夜他要是下手了,那等待他的必定是一落千丈了的声望。再严重些,可能父皇就会直接发配他就藩了!
此计当真是毒辣的很。
不用想,他都知道施计的是哪个。
除了赵元璟那个毒物,怕也没哪个能使得出这等阴暗狠毒的勾当。
曹兴朝实在后怕的紧,又忍不住重复道了句:“还好九爷没动手,还好,还好。”
即便因着那证人的特殊身份,圣上额外关注了此案,可九爷充其量就是失察之过,坏的影响还不算过大。
抬了手背擦擦额上渗出的冷汗,曹兴朝想着圣上要九爷亲自前往梁州彻查此案,不免就道:“此番您去梁州,我多安排些好手跟随过去,谨防人对您下黑手。”
若换作往日,宁王断要讽笑那赵元璟岂敢猖狂行事,可经此一事后,他亦觉得还是小心为妙。那赵元璟如今行事是愈发出其不意,瞧来亦不像从前般隐忍,行事似失了忍性与顾忌。
“事出紧急,三日后我就得启程赶往梁州,少说也得一个月方能归京。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你多帮忙看护着些府里,别出什么岔子。若遇上什么紧急事,那些人手随你调动,我早已安排下去,他们都会听你号令。”
曹兴朝正色道:“九爷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岔子。”
禹王府书房里,等一干幕僚议事完毕出去后,室内的气氛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凝中。
禹王抚案起身,踱步来至窗前,却不开窗,只在昏沉的光线里兀自沉目站着。
赵元翊竟躲过了这劫。
他布局了很久,每个细节都考虑俱到,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曾想对方竟在最后关头收了脚,堪堪将这局躲了过去。
委实,遗憾。
不过遗憾倒是其次。
指腹用力的在一颗颗幽黑佛珠捻过,他闭了眸。
赵元翊突然心慈手软,可是……因她?
他下意识拒绝接受这样的缘由,可除了这点,他却想不出旁的理由来。
夜里,宁王抱着她,许久不肯撒手。
“兰兰,我从前不信命的,可如今却有些信了。”
几近自语的呢喃时,他不免就想起了当日龙璧事件中,她阴差阳错帮他避开的那劫。再加上这次,无形中,她已帮他避开了两次劫难。
他低头亲了亲她眉眼的湿润,见她钗乱鬓松,细喘微微,不免又心痴意软,眼饧骨软。
“兰兰,你是我的,天注定的。”
他再次低沉下腰腹的同时,掐了她下巴轻抬,俯身含住她唇齿间的所有喘息。
云收雨歇时,他湿热的手掌覆了她的小腹,来回的摩挲,带着几分渴求。
“兰兰……”
正在平复呼吸的她朝里侧转过了身体,使得他覆着的手擦着她的腰腹垂落下来。
他给她盖过衾被,喑哑的嗓音低落下来,“早些睡吧。”
从身后搂过她的时候,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却睁着眼睡不着。关于孩子这个话题,他明里暗里提了三次,第一次是祀堂送子观音前,换来的是她尖锐的反击。第二回在前些时日,他见她态度稍有缓和,忍不住让御医过来给她开了些关于这方面补身的汤药,可换来的是她异常的冷淡,那些汤药她也半口未喝。
再便是这回了。她无声的拒绝了他。
黑暗中,他忍不住将她揽抱的更紧,恨不能双臂在她身上生了根。
她的拒绝意味着什么,他明白。纵他们如今相处的看似融洽,却依旧是在相对界限之内的,她心底里怕也不愿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他压抑的呼吸着,劝自己且也不必想这些,毕竟说来也是他太急了,事情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更何况她这身子骨也没养得好,短些年里怕也难怀上,他又何必三番几次的在她耳边提这事,平端去破坏两人之间融洽的气氛。
逼自己闭眸睡去时,他又忍不住的去抚她身上淡了许多的疤痕。疼惜之余,又难免会心生些痛恨,恨悔当日下手为何要这般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