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风凉,掠过赵焕惨白的脸,风里拂来的,仿佛还有白马扶舟身上清冷的淡香。
白马扶舟走近两步,眼皮半阖地盯住赵焕,似笑非笑。
“你这辈子犯的错,总结起来就一句:高看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赵焕,你无非是我顺手抓来的一颗棋子,没有你,还有别的人,与我而言,没有差别……”
他转过头去,看一眼城楼下正与禁军开打的赵云圳。
“且不说这里还有个现成的,就说宫里……”白马扶舟又是一声轻笑,“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陛下出征前新收的土司娘娘,有喜了。”
什么?
赵焕睁大双眼,看着白马扶舟漂亮却满带恶意的眼睛。
他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的。
也根本就没有想到,宫里还有别的娘娘有孕。
“呵!”白马扶舟轻轻一笑,脸上浮出一丝不是狂妄却无比轻蔑的复杂表情,就好像上苍在俯看大地,人类在低视蚂蚁,语气说不出的凉薄。
“什么皇嗣贵族?低等贱类罢了。让你生,你才能生,让你死,你……多喘一口气都不行。”
“你!”赵焕咬牙切齿,仿佛随时要扑过去生啖了他的血肉,“白马扶舟,你个逆贼,本王与你拼了。”
白马扶舟轻轻带笑,眼波一转,示意拿匕首的祁林,“带下去,好好伺候着。”
祁林低头,收回匕首,同另一个侍卫一起,将盛怒叫骂的赵焕拉了下去。
白马扶舟的视线又慢慢落在盛装的阮娇娇身上,不冷不热地道:“你的脑袋如果有一半能像你的脸那么光亮,今天就不是这样的局面。”
阮娇娇脊背一寒,连忙告饶,“奴婢有罪。”
“哼。”白马扶舟目光扫过她娇媚的脸蛋,“一个赵焕都搞不掂,你这张脸,要来何用?”
阮娇娇遍体生汗,脸上像有刀子刮过。
幸而,白马扶舟转开了脸去,“滚下去,看牢他!”
“奴婢领命。”
……
城楼下的骚乱并没有因为城楼上的暗流涌动而停滞半分。
禁军和东厂番役当场捉拿太子殿下,这对文武百姓和京中百姓而言,都是难得一遇的盛况,他们想都没有想过会目睹这样的场面。
百官不敢动,百姓动不了。
人群从最初的目瞪口呆,到在禁军的驱赶下,不停往后仓惶而退,离奉天门越来越远。时雍和娴衣藏在人群里,看着赵云圳孤身犯险,无法阻止,眼看他们与禁军搏杀,又被人群拥挤得抽不开身,当真是焦灼不已。
时雍前面是身高体壮的大汉,她错过他们的肩膀,才能看到赵云圳和小丙且战且退的身影。
所幸,白马扶舟用的是“请”字,东厂番役和禁军,无人敢害了赵云圳的性命,这才让他们有搏斗的机会。不然,这么多禁军,踩上来也能把人踩死。
“不行了。”时雍扣紧手上的火折子,“娴衣,你来助我。”
娴衣点点头,“小心。”
他们来的时候,时雍的身上带了几个在井庐没有用完的火器,还有一挂鞭炮。在人群里,她不敢用火器,但鞭炮却可一试。只有这样,才能驱驶身边的人离开她,才能引来人群的骚乱,再有机会趁乱带走赵云圳。
“让一让,让一让……”
娴衣用力撑住前方那壮汉的背,想为时雍留出空档来。
不料这时,天上传来“咀”的一声疾响。
人群齐齐抬头,但见一只响箭从半空急射而出,空气突然安静。
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暴喝。
“我来作证。这个白马扶舟,是假的。”
嘈杂声四起,突生的骚动,引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时雍顺着人们的目光望过去,但见一群人从禁军把守的御街旁边走了过来,最前面的人,居然是诚国公元蠡、魏国公夏常、英国公李开霁,兵部尚书柴丘,锦衣卫指挥使晏靳新,锦衣卫盛章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