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堂堂超品侯爵夫人,一品诰命,手下能人无数,能需要自己一个下九流的伶人做什么?
显然,这麻烦只比慎郡公大。
他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可交易的东西。
陈瑞良低下头,又躬了身,“夫人,在下只是一介伶人。”
他垂下的目光里,云蒸霞蔚的华丽烟云萝锦裙锯旖旎,绣鞋件鸽子蛋大的粉色珍珠闪着莹莹亮光。
“伶官不必担忧,不是掉脑袋的事,于你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介时本夫人会命人通知你。”
“作为交换,本夫人会替你解决了慎郡公。”
堂堂皇亲宗族,轻易便说“解决”二字,陈瑞良觉得,还是把慎郡公这个麻烦留给他吧!
默了默,他问,“夫人,您不怕我出卖你吗?”
“当然也会担心,”钟语芙说:“所以,你出卖本夫人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而且,你死的一定比我惨。”
陈瑞良摸了摸颈子,感觉有点凉。
“伶官等本夫人消息便是。”
钟语芙施施然出了屋子,陈瑞良摸了摸鼻梁,盯了一眼她的背影,心说,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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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钟语芙那日喊他侯爷,韩以骁一连三日未曾回俯,这日,下了值,走进沉玉小筑。
明亮的烛火被风抽着,时缓时急,钟语芙立在乌木几边,水芙色收腰儒衫,同色萝裙,外罩一层轻雾云娟纱。
罗云鬓间簪了一只白玉海棠簪,轻点黛眉,粉唇染了一层樱桃红,唇角挂着浅笑。
一股子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莹白皓腕擒着朱红色礼单,漂亮的眼眸不时在礼单和几上的汝窑字画间转动,纤细的颈子又朝执着狼毫笔的紫檀转过去,交代道:
“这珊瑚臂钏颜色鲜亮,右相夫人最是钟爱,侯爷和右相最亲近,便把这臂钏送往丞相府,并那台端砚一起,定不能弄错了。”
紫檀应声,“记下了。”
韩以骁心脏像是被一根绳子牵动了一下,顿住脚站在原地,不发出一点声音,目光凝在钟语芙面上。
抬了个手势阻了守门的女使行礼。
半臂后,韩忠躬着腰,始终保持那个姿势一动未动。
好半晌,他放轻脚步,又转了身。
“夫人今天做了何时?”
韩忠小跑着跟上,“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赵四姑娘来了府上玩。”
韩以骁想起赵媛可的牙尖嘴利,鼻息轻嗤,倒和她性子如出一辙。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吩咐韩忠道:“以后多下帖子,让她来府上陪夫人。”
韩忠:“奴才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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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骁回了书房,看了一会子书,苏婉便来了书房,素莲提了珐琅掐丝食盒。
“骁哥哥,我在炉子上新烤的门钉豚饼,外皮酥脆,里面正热乎着,还并几样小菜,你垫一垫?”
韩以骁阁下羊毫笔,放下邸抄,抬起目光,唇翘起柔软的弧度,“你身子弱,梅香阁又远,怎么还巴巴跑过来?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苏婉一只手挽着广袖,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皓腕,亲手摆弄杯盘筷著,笑盈盈的,“我这也不是白来的,自然是有事求哥哥。”
“噗嗤,”韩以骁笑出声,“你这个机灵鬼,说吧,想要什么。”
苏婉手顺着臀曲线抚理好裙锯,坐到韩以骁对面,笑回,“数日前远渡西洋的大船不日便能回到上京,一整船的舶来品,听说那洋人的香料盛在拇指大小的金襄双星玻璃中,螺丝银盖拧开,只需朝空中洒出几滴,沾在身上七日不散,还有那西洋镜,巴掌大小,映的就跟真人是的,比铜镜清晰多了。”
“多大点事,”韩以骁朝韩忠吩咐,“府上之前定制了吗?”
舶来品是皆是大船远渡西洋所得,很是难得,上京也是这两年大楚开放了海上贸易才开始有的,如今在上京是有价也难求,皆是数月之前先朝商家订购。
就这,也是有数量定制,且多数是先紧着宫里上贡,到各大世家这边,那数额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