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芙摇着团扇的手停住,问方凝如,“你晚间要参加宫宴?”
不应该啊,这种宫宴,只有三品以上的近臣才参加,方峥只是六品,这芝麻绿豆的小官,皇帝都未必记得他才对。
上一世,方凝如有参加过这场宫宴吗?
钟语芙没关注过,宫宴上的世家女眷太多,各自都守着君臣之礼,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对几个有心进宫的世家女表演的歌舞有些影响。
方凝如丰腴的颊边染上一点薄红,“大约是因为萧公子的关系吧。”
钟语芙一想也是,萧亦晗的新科状元是皇帝钦点的,据说他殿试的那篇伦策,道尽了朝中积弊。
旁的书生,洋洋洒洒展露的皆是才气,表达的皆是辅佐帝王的衷心,是对士林之位的向往,对功成名就名垂青史的向往,志向高远。
只有萧亦晗,以平民的视角,点出来的全是朝中重臣视而不见的弊端,听说他的八股策论,便是大街上不识字的老妪亦可听懂,韩景誉对他赞叹连连。
钟语芙绕着方凝如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你看,我俩年岁相同,身量也一样,你跟我回俯,你头一回参加宫宴,萧公子今晚又是万众瞩目,总不好叫你出了差错。”
这也是方凝如的顾虑,连她的嫡母都没有进过宫,她平日里应酬的也是和她同等级的芝麻小官,为着这件事,饭都用不下,就怕出了差错,闹出笑话,怕是明日里会传遍上京。
也想过花重金请个从宫里当差的嬷嬷恶补一下,只这些嬷嬷早就被聘去世家大族做了姑娘的教养嬷嬷,真真是有钱也请不到。
方凝如捏了捏钟语芙的手,有点愧疚,“你这么帮我,我却身无长物,不知该怎么谢你。”
钟语芙亲昵的靠在她肩上,扣住她的手,傻子,上辈子,你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
是我欠了你啊。
她笑,“你以后就是状元夫人了,高官厚禄,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方凝如才不信,或许别人需要巴结这个新科状元,但是钟家是百年世家,朝中根基深厚,萧亦晗这个状元在他们这里,不够看。
她笑,“好奇怪啊,我怎么觉得我上辈子就见过你是的。”
钟语芙唇角翘起一丝弧度,“约莫真是见过吧。”
遣了下人去方府告知,方夫人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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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刘海梳到一旁去,梳了精致好看的如意鬓,簪了玉钗步摇,粉垂上带了鸽子蛋大的淡粉饵珰,飘逸如云的香云纱朦胧勾勒出曲线。
方凝如有些不可置信,抚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局促,“这,这会不会太出挑了?”
她是庶女,家里嫡母算是个宽厚的,并不曾苛待他们,她便投桃报李,紧守自己的本份,一直藏拙,怕抢了嫡女的风头,
钟语芙笑,“这有什么,宫宴大家都是这般,我知你是怕抢了你姐姐们的风头,怕她们心里头不舒服,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女子的地位是跟着夫家的地位来走,以前不管,如今你就是方家嫁的最好的姑娘,最有派头的状元未婚妻,否则,那才是叫旁人小瞧了你。”
方案凝觉得钟语芙说的是对的,但谨小慎微惯了,心里想的是,待回去,立刻换了这衣衫,不好叫她们心里不舒服。
钟语芙又捧了一匣子珠宝首饰递给她,“这些你都拿着。”
方凝如:“……”
“这太多了,这我真不能要。”
钟语芙恨不得再多给她两箱,打开一个箱笼给她看,“你看,我都代不完,你只管拿着。”
一整箱子,金钗,玉簪,每一件都是上品,闪着金光。
方凝如:“……”好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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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太阳堪堪落到地平线,艳丽似焰火,薄云卷成粉粉的桃花瓣。
皇宫坐落在上京正中央,巍峨的殿宇耸入天际,红墙外,承恩门,长长的青砖涌道上,各个世家的马车依次排开,这边主要是女眷的入口,各色妙龄女郎,衣衫华丽,云蒸霞蔚,美艳胜过天边云霞。
当今皇帝不过二十有余,先皇后裴氏早几年难产故去,如今后位空悬,有志在中宫的,今日的打扮便格外出挑。
譬如眼前这位,承郡公的女儿明水镜,当今皇帝的亲表妹。珠翠满头,艳丽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