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既是表达了对肃王夫妇的认可与赞赏,也是冷眼瞧着肃王夫妇是否会和从前一样恭谨顺心。
得了消息的顾菀眉眼一挑,先去书房再给谢锦安写了一封信。
再抽空派人送了礼去木氏商行——因查账一事,顾菀去请教了木掌柜,还意外看见了木掌柜的弟弟,生得清秀,面容沉静,很是老成的模样,许是因为腿疾,有些寡言,不过对着顾菀倒有些笑意,还主动说愿帮忙瞧一瞧账本。
想着木掌柜曾说,其弟才是木氏商行的真正管理者,顾菀便将抄录的两本账目送上。
木公子也是一位聪明人,知这账本恐怕不轻易得,并未多有问题,而是三日后将账本原样归还,顺带附了一方小册子,写了这些账本上哪儿有问题,如何看出来的,甚至给顾菀举了些例子。
顾菀自学一番,举一反三,不出十日,就将那一箱子的账本看完,圈画处许多作了假的地方。
阖上账本时,不由得感慨木氏姐弟为人处世之道的精明舒心。
算好账目后,顾菀没有立刻提交给太后,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等祈天台中的几个太监,并负责进买线香的殿中省宫女被发落后,她才在太后面前透露一点犹犹豫豫的怀疑。
在太后派李嬷嬷彻查后,顾菀特意将问题最明显的洛州行宫账本放在最上头,再将查出来的作假处送到先前在殿中省培养的眼线手上,静待佳音。
镇国公可怜兮兮地来肃王府前求见的时候,顾菀正在听琉璃向她汇报宫中的消息。
“奴婢听闻,原先那个姓马的殿中省总管已然被换下来了,是姜公公顶了上去,正在一点点儿整顿殿中省。”
琉璃嗓音中压着一点点雀跃:“太后娘娘也很是支持呢。”
顾菀抿了口茶,笑容明艳:“姜总管是皇祖母亲自选出来的,自然能得皇祖母的支持。”
外头传话的小厮正巧进来,汇报了镇国公求见之事。
琉璃刚掀起帘子,瞪起眼睛要说赶客,就对上了顾菀含笑的目光,眼睛机灵地一转,巧笑着问小厮:“镇国公可是明晃晃来的?”
小厮摇了摇头:“回琉璃姐姐,镇国公是坐了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来的,如今正停在咱们门口对面的那条巷子里。”
若不是镇国公亲自露了面,他还不信呢。
顾菀的笑愈加深了。
镇国公正摊上春闱之事,自不敢正大光明地出门求助。
倒也真是可惜,看不见镇国公急得上火冒泡、又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
“你出去传个话,就说是王妃正在专心做皇上与太后娘娘吩咐的事情,早就说过谁都不见。”
琉璃仰起下巴回了这一句,随后对小厮低声吩咐道:“你们也真是糊涂了,那些个传闻都没听见么,还敢让他来扰了王妃的安宁?”
“往后只要是镇国公府来人,只管说王妃不在!”
小厮脑袋瓜子一转,想起近来有关镇国公府的传闻。
一是,镇国公也在此次春闱中做了贿赂欺君之事,只是情节不严重,但等到年节前肯定会被清算,指不定连国公之位都保不住。
二是,镇国公对他们王妃并不好,纵容正妻无端欺压,还王妃从小就赶到庄子上去住,幸而有镇国公老夫人抚养长大。如今王妃接了镇国公老夫人来肃王府,就是为着报养育之恩呢。
“是是是,小的们明白了。”
小厮想着顾菀入府以来的惠下之举,当即同仇敌忾道:“琉璃姑娘放心,老夫人那儿小的们肯定也是不告诉的。”
琉璃点了点头,抓了一小把银瓜子给小厮:“老夫人在咱们府中养身子,自然是不能被外头的事情吵嚷到的——你们下去分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厮走后,琉璃回房落下帘子,口中疑惑道:“王妃,奴婢记着,大少爷他不说才高八斗,好歹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怎地要镇国公去贿赂考官呢?”
“二三甲的进士,哪里有探花郎来得有面子呢。”
顾菀轻轻摇了摇头,坠下的流苏簌簌轻响,在眼底映出几分冷光:“贪心不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