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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让。他迟钝的神经终于发觉这一点,从一开始到现在,Snape对他的宽容程度令他惊叹-虽然对比其他人来讲还是有些刻薄。他原本以为那是因为他们搞定了过去,得以重新开始的最佳证明。甚至他有时会飘飘然地以为自己在对方心中也是特殊的存在所以才会得到如此优待。
很显然他错的离谱。他们两个之间仍旧横亘着什么。
Snape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直线,他的手没有离开他的书,显然打算无视这个问题。
他又不能说出来。他怎么能说他开始习惯了?习惯Potter无处不在地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各个角落,在经过这半年之后?
他不能。因为那个该死的拥抱。因为那双一览无余蕴藏爱意的眼睛。
“我有问题要问你,Snape。”
Harry打定主意不放过他。他总是变换的称呼代表着不同的意味,而另一方早就对这点烂熟于心。
“陈述句……很好。如果你打算提些无礼的问题,至少确保不要是些愚蠢至极的那种。但是鉴于我好像没有拒绝的余地,我能得到什么?”
我。Harry想说,但没说。他现在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自控力,但最讨厌的也是这烦人的理智。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遇到什么问题就不顾一切地想要立马弄个清楚,可能他们两个之间的破事早就搞定了,或者不排除直接完蛋的可能性。
但至少会有个结果。
“你不能得到我再也不问问题的回报。”他偏过头,语气平缓到什么也没有泄露,“我想你可以问我。任何你想问的,既无礼又愚蠢至极的那种也行,我会回答你的,我保证。”
似乎是在研究这个提议的公平性,沉默蔓延了一会儿。
“我现在开始相信分院帽了。你在斯莱特林也算活得下去。”Snape合上他腿上那本又厚又重的书放到一边,背部后倚,然后双手交叉搁在叠起的膝盖上。在这期间活动的发起人起身倒了两杯热茶,无声地表明这不是个短暂的活儿。
Harry双手捧着他那杯茶,凝神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耐心,他告诉自己。
“我们一直没有谈论过以前的事情。我犯了一个错误,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他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也不差。”
“我对前半部分表示认同。以及我以为我应当听到的是一个疑问句。”
Snape在接收到第一句话时就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懈怠已久的防御迅速建立,仿佛面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你会的。”Harry可有可无的点头。他同样开启了另一种姿态-那个更不可捉摸的,让Snape一瞬间就将他与那些该死的记忆中的那个陌生救世主联系到一起。“冥想盆的劣势在于,你可以同记忆的主人体验相同的事,但无法知道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死之后,”他短促地暂停了一下,“我曾无数次进入那里,这你知道。当我发现我们居然如此相似的时候-”
Snape明显的恼怒开始浮现。
“哦,你不认为吗?我觉得这个部分我还没有错,但我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个。”Harry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那杯茶,好像里面住着格兰芬多的勇气。“我认为我可以理解你了,我站在你的角度把内心独白的部分补全。”
“我在这里不是要听你肆无忌惮地剖析我的隐私,Potter。”Snape显然已经将怒气拔到一个新的高度,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立马揪着对方的领子把人丢出去。
“我的错误在于想当然地认为你对我同样如此。我以为将记忆给你就可以搞定一切,你就会明白我在想什么,然后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就能跳过该死的尴尬。”
Snape立刻封紧了嘴巴。他有一种可怕的不好预感,这让他如临大敌,双手冰凉。
“我道歉。”天啊他早该说出来的,而不是玩些你猜我猜的狡猾游戏,去他的斯莱特林的委婉礼仪,都是扯淡。“我为我的无知与盲目道歉,为对你的误解和羞辱道歉,所有的一切,”他开始暗恨自己为什么找不到更加有力的词汇来表达,“任何一个错误,如果你想可以使用吐真剂,随便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个,我确实为过往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抱歉。”
他早已将视线离开了茶杯,他确保他的眼睛诚恳地面对Snape,尽管这耗费了他很多的勇气。
一些时间之后,他不确定到底是多久,他从Snape的肢体语言中了解到他的话确实被接收到了,而不是被狗屎一样扔到了哪个垃圾场里。尽管他的全部证据只是对方不自觉收紧的双手与长久的沉默。
“很好,现在我知道你明白了。不,你不用说什么,我们可以开始问题的部分了。”Harry看到他稍微放松了一点肌肉,但还是在戒备着。于是他较为轻快地问:“你为什么会要我当你的助教?”
这是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因为它有可以回避的方式。比如说他马上就会听到的-
“因为显然校长的能力超出我拒绝的范畴之外。”Snape不耐地这样说。“这酷刑什么时候能结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哦,我还以为你会有更新奇的说法。毕竟你讨厌我的程度如此之深,似乎没什么能让你妥协的地方。”
“你想要表达什么?”Snape警惕地问。
“我一直是你不可忍受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点?”
“很遗憾,这一点并未改变。”
“那你在做魔药的时候握我的手,允许我跟你共进晚餐,送了我的小雪人围巾和帽子,没有拒绝我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