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都不知道救世主如此热衷这个。
“停下,拜托。”他忍住把对方鸟窝一样的头发捋顺的冲动,想自己为什么也像个白痴一样傻站在这。“首先,我认为她的原意是韦斯莱在约会途中突发性地、没有经过任何有意义的思考和计划、不够诚恳地说了句类勉强称之为求婚的话,然后你的好姐妹严词拒绝,除非他能补上一个更好的。”
“可是我觉得那就是同意的意思啊。”
棒极了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如此灵光,居然领会到了如此有难度又有深度的意义。Snape冷笑一声,留给他一个背影,向自己椅子走去。
“说实话我还是不敢相信。”Harry跟着他移动,嘴也没有停下来。“他们居然要结婚了,然后最快明年就会蹦出来个小婴儿。说不定是两个呢……他们会不会让我当教父?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
他颇为期待地看着Snape,后者正打算选个合适的魔咒找回安静。
“拜托放过你可怜的老教授的耳朵。你既然那么想要,完全可以自己去生一个,然后取个蠢透了的名字供你娱乐。”
紧接着他在安静的间隙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他在心中低咒了一声。
“如果你觉得咱们两个之间有谁有那个天赋的话。”Harry随意地接下去,“或者你乐意发明个什么魔药的话也行,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想要有个小巨怪在你的房间里爬来爬去,还把鼻涕蹭到地毯上。”
说着他为这个构想笑了起来。
Snape看着他,没有说话,甚至没在意对方强行把他们两个捏在一起的假设。那种笑容澄澈透亮,不带阴霾,是他永远都不会有的东西。就像很多年以前对他微笑的红发女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璀璨如钻石。
但他同时又无比清楚,Harry是不同的。他了解藏在背后的东西,那些风雨敲打出的千疮百孔,如矿石当中蜿蜒的棉裂,绝非瑕疵。他不复天真,但他仍能够笑得纯粹,不灼人,泛着暖洋洋的光。
所以这就是区别,他忽然接受了某个不争的事实。Harry和Lily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们从来都不同。不一样的。
他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
“你想过吗?”Harry说,“结婚,家庭。”他歪了歪脑袋,有些迟疑地问。
“没有。”Snape短促地丢出来一个单词。
Harry想了想,判断不出那是不是代表停止话题的信号。有时候他也不是很能读出Snape式的语言。所以他还是遵从心愿地继续了。
“我想过。”他说,“不是很经常,但确实有过。买那栋房子的时候,我最看中的是大大的院子,我觉得有一天我可能和另一个人在种满鲜花的院子里,喝着茶,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时间很慢,像一辈子那么久。”
“那对你来说应当不是太难。”Snape肩膀绷着,他找不到更好的句子了。这不妙。
Harry毫不掩饰地瞪了他一眼,他的胆子正飞速增长。
“确实不难。”他咬牙像要碾碎每一个字母。“感谢你每天都在那里哦,让我这个可怜混蛋还有人陪不至于在孤独中发疯。”
他亲手打造的家从一开始就有了另一个人入驻。不论任何时候,笑或者哭,癫狂或者平静,黑色的影像永远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
他甚至是感激的。
“那不是我。”Snape沉下声音说。“不是我。”他把肩绷的紧紧的,尽管他的表情毫无变化。
Harry花了好一会儿才领会其中的含义。
“哦,梅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爱上一个幻觉,该死的,”他急切地解释,“我不是因为你陪我度过了那些日子因此产生了感情,你该死的要搞清楚这个逻辑,你能的,对不对?”
从Snape的反应看,更像否定。
Harry绕过挡在中间的桌子,快速来到Snape面前,后者在这期间保持了全然的凝固。“我没有看到邓布利多,没有看到小天狼星,只有你。在我意识到以前,你就已经在那儿了。我不许你在这一点上错误地解读我。”
他低下身体,蹲伏在年长者的椅子旁,在沉默中抬头仰望他。
“问我。”他说。
“……什么?”
“我说,问我。”Harry坚定地凝视他,“你总是不确定,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不受任何客观因素地爱你,以此将我推出去。现在,我没有任何想要逃避的字句,来问我,任何你能挑出来的值得你犹疑的地方。”
Snape低头看着Harry紧紧攥住他的手。这次轮到他的手背感受手心的温度了,他不着边际地想,他被拿住了,他被一个Potter逼到了墙角。
有的时候他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苛刻-他对从没有人愿意给他的东西有近乎刁难般的要求-也可能正是笃定了不会有人给,他才把标准定到一个完美的高度。然后,可怕的事出现了,HarryPotter,他最不可能列表里高居榜首的人,交给了他近乎奇迹的答卷,将他的质疑一个个击破,势不可挡。
你当然能找出一连串的句子狠狠地把男孩的心摔个粉碎,他在心里冲自己大喊,你他妈当然能,但你不想,你做不到,你想要的,懦夫。
他看到自己脆弱的反抗正走向衰落。
“你今年二十岁。”
“是的,我早成年了。顺便提醒你,我的同学都要结婚了。”Harry的手收紧了一下,然后他的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抚着Snape的手背,轻柔地。
“你出生的时候。”年长者没有拿开手,声音平静,“我就是你现在的这个年纪。”说完他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拒绝再跑出多一个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