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苏岑强忍着一脸愤懑出了大门,宁老爷子心情大好地背着手慢悠悠往回走。叫李释不把人留给他,这就让他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
苏岑胸口里憋着一口气,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周遭三尺之内严霜飞雪,一路大步流星走过去引来路边行人频频回首。
他是气愤,既气李释手段高超,拿他当三岁小儿糊弄,表面上一副情深似海,背地里却劣迹斑斑。又气自己没出息,被床上的甜言蜜语糊了眼,拿薄情假意当了真。问题是这口气还没法出,他总不能跑去质问李释为什么前面还有小封小陈小张小李,在他没出现的二十年里,他总不能奢求李释为他守身如玉,宁亲王也是人,还是正值虎狼之年的男人,要说前面没人那才是真的奇怪。
所以就只能这样介于不说憋屈和说了矫情之间。
再细细想来,李释昨夜说封一鸣机灵,该是拿封一鸣激起他的好胜欲让他接这个案子吧。
最最可气的是,他明知道李释给他下套,却只能认命地往套里钻,李释对他的那点脾气拿捏的一清二楚,他就是不服软不服输,封一鸣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封一鸣做不到的,他更得做到!
苏岑怒气冲冲回了苏宅,早已日上三竿,宅子里却难得静悄悄的,不见阿福打扫,也不见曲伶儿上窜下跳。
途径曲伶儿住的西厢,苏岑忍不住上前敲了敲门,敲到第三声才听见里头窸窸窣窣有动静,刚待推门而入,门却从里头应声而开。
苏岑对着开门的人愣了一愣,半晌才道:“祁林……你怎么在这?”
祁林没回答,偏头看了看房里,曲伶儿这才探了个头出来,“苏苏苏哥哥……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你怎么没去上衙啊?我我我昨天喝多了,祁,祁哥哥也喝多了……就在这里借宿了一宿……”
苏岑这才想起来,昨天两坛桂花酿,他没喝成,便宜了别人。
“借宿一宿?”苏岑把两个人看了个遍,祁林只剩了一身深衣,曲伶儿更甚,只穿着一身亵衣亵裤──很明显还是刚刚才穿上的。
他养了半年的人估计也便宜别人了。
“叨扰了。”祁林面不改色地道。
“叨扰不敢当,”苏岑自顾自进门对桌坐下,危险地眯了眯一双冷峻的眸子,对两人示意:“坐。”
祁林拖了张凳子就地而坐,曲伶儿盯着那张硬圆凳却犯了难,磨磨蹭蹭半天才道:“苏哥哥,我屁股疼……我就不坐了。”
“屁股怎么了?”
“摔,摔了……”曲伶儿犹犹豫豫,“昨天喝多了,摔了一跤。”
这借口委实不新鲜,苏岑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对曲伶儿挑了挑唇角,道:“后院还有晒干了的川穹,一会儿给你敷上。”
“不用,不用苏哥哥,”曲伶儿急急摆手,偷摸看了祁林一眼,皱眉道:“我可能是内伤,休养两天就好了。”
昨夜他们把苏岑的两坛桂花酿喝了个干净尚不尽兴,把阿福灌醉后又从苏岑的小私库里搬了两坛花雕出来,喝到最后他就真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只是醒来之后自己一身赤|裸,双臂紧紧环抱在祁林身上,稍稍一动就腰疼屁股疼。
他实在记不起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频频给祁林使眼色,怎奈祁林完全无视他,端庄周正的跟昨夜判若两人。
昨夜他虽然醉了,但迷迷糊糊间明明听见这人在他耳边叫他伶儿,而且他明明记得……记得有一个吻……
结果这人酒一醒就翻脸不认人,自己这腰疼屁股疼的都没说什么,他怎么还好像受了委屈似的。
“内伤啊,”苏岑意味深长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祁林,“我不过一夜没回来我的人就在祁侍卫手上受了内伤,只怕祁侍卫得给我个交待吧?”
苏岑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整治不了你主子我还不能拿你撒撒气?
“苏哥哥,苏哥哥不用……”曲伶儿红着脸又看了眼祁林,小声道:“不用交待……”
苏岑狠狠剜了曲伶儿一眼,就这么点出息,难怪被人上了还帮人提裤子。
祁林冷冰冰板着一张脸,“苏大人要什么交待?”
苏岑回头坐好,对着祁林正色道:“俗话说长兄如父,伶儿既然叫我声苏哥哥,那我也不能看着他白白受人欺负,这次伶儿喝多了受了委屈我姑且不计较──”
“其实也不委屈……”
“你闭嘴,”苏岑睨了曲伶儿一眼,继续道:“──但是如果有下次,我希望凡事由伶儿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