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在纸上写下黄庭、梁方、曹村六个字,又接连在三个名字之间画了两个箭头,最后想了想,又把黄庭和曹村之间连了起来。
李释端着参茶过来,看了一眼,在人后脖颈上捏了捏,“还在想?”
“没什么进展,”苏岑回头冲人一笑,顺势把参茶接过来,他瘦的太厉害了,人也虚弱的紧,那三天里有一半时间近乎昏迷状态,李释这几天可着劲儿地给他补,条件有限,便把自己那点存货都拿了出来。
苏岑抱着杯子喝参茶,李释顺着衣衫下去在人身上摸了摸,皱眉,“怎么还是这么瘦?”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苏岑挑着眉笑,“怎么,摸着不舒服了?”
“倒也还好,”李释冰凉的扳指在脊柱上逡巡,“就是怕你再昏过去。”
苏岑脸上一红,心道这老狐狸果然两句话就露了本性,一边想着一边却又把参茶喝的渣都不剩。
李释意味深长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把座位上的人拉起来,“别想了,带你出去见见人。”
“见什么人?”
李释轻笑,“宁王妃来了,难道不该让他们见识见识?”
苏岑被那句“宁王妃”惊的神思恍惚,一直等李释把他拖出了寝宫都没回过神来。
心里琢磨怎么就“宁王妃”了?再怎么说也该是“宁王夫”啊,宁王的夫君,三跪九叩拜了天地父母的,想想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行宫内的百姓见了李释都恭恭敬敬地唤“王爷”,李释摆出一副亲民的模样点头应允,好些人见王爷难得心情不错,有意上前亲近,寒暄几句之后就把打探的视线落到了苏岑身上。
“这位啊……”李释着意看了苏岑一眼。
苏岑突然心里一颤,急忙去看李释,心里祈祷这人不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出什么“宁王妃”之类的耸人听闻的言论吧?一群半截入土的老乡绅,别把人吓出什么好歹来。
李释回过头来笑笑,“这位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苏大人。”
“呦,钦差啊!”老乡绅们大吃一惊,“还这么年轻,苏大人年少有为啊!”
苏岑急忙回道:“不敢当。”
一个孩童怯生生地问:“那是王爷大还是钦差大臣大?”
老乡绅瞪了那孩童一眼,“那自然是……”
“自然是钦差大臣大,”李释道,“钦差代天巡狩,就是代替天子下来巡视,皇帝和王爷,你说哪个大?”
小孩子一脸崇拜地看着苏岑:“大哥哥好厉害啊。”
苏岑无奈笑笑,“王爷折煞我了。”
辞别了各位乡绅,李释领着苏岑在行宫里转了一圈。除了李释独占了一间寝宫,徐州的官员和李释带来的亲卫分住了一间,其余各宫各院都用来安置灾民了,甚至各处亭台轩榭里都住满了人,行宫外围借调了附近军营的行军帐,一直延伸了方圆几里,好在是夏季,不需要解决供暖问题,人虽然多,但还算井井有条。
每隔一段距离设有粥棚,还有特定的取水处,附带分发驱蚊虫的草药,凡是有发热症状的人皆单独隔出了一块地方,老人幼童优先住在行宫里,剩下的青壮年则被安排在军帐内。
苏岑笑道:“看不出王爷对赈灾还颇有造诣。”
“不是我,”李释摇头,“仲安做的。”
“梁大人?”苏岑稍惊,转而蹙眉:“临危不乱,力挽狂澜,也算是救了徐州城这数万百姓,难不成当真是我错怪他了?”
“赈灾有功是一回事,私吞修河款是另一回事,”李释背手站着,“你尽管去查,查出什么我给你做主。”
苏岑笑了,“不是说我比王爷大吗?我还用你做主?”
“大吗?”李释往下看,“貌似也不是很大。”
苏大人沿着李释的视线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