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害人精,我就知道去城里没好事。”
林加善跟吃了秤砣一样,不反驳,也不解释,稳稳地坐着不动。
唐文芳气不过,脱下一只鞋,用鞋底子就去打他。
农村人打孩子惯用这一手,林加善也好不多年没见鞋底子了,毫无防备的在肩膀上挨了一下。
仿佛他被鞋底打清醒了,看着妈妈的眼神异常清澈。唐文芳以为他会躲,没想到那么准准地打上了,她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心疼的看着儿子。
她从没见儿子这么有主意过,他是个听话的孩子。就是冯雪芝,是她把儿子教坏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执意要丢掉铁饭碗。
唐文芳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哀嚎起来,“天塌了呀,这是你爹拿命给你换来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以前她的哭声中多少有表演的成分,眼泪也是硬挤出来的。可现在她是真的悲伤,老泪纵横。
儿子被冯雪芝教的一点都不听话了,这么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她真有一种六神无主感觉。
大家挤破头想进进不去的地方,他却为了女人想走。
一想到让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要回来做个地道的农民,她就胸口郁闷。
妈妈的哭声惹得林加善也掉了眼泪,他想起了爹爹,也哭妈妈的不容易。
她眼里的惶恐他自然懂,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可他若不这么做,往后家可能都得散。
唐文芳见林加善无动于衷,她的语气转缓,从愤怒到哀求,“儿啊,这个工作不能丢,不能丢。。。。。。”
话没说完,她又掩面而泣。
妈妈的伤心的样子,让林加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奈的开口,“妈,你说我跟雪芝长期分开能行吗?”
果然是她,唐文芳恶狠狠地说:“你让她回家来,赶快生个孙子。”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店,一个月挣的可能比我一年的都多。”
唐文芳听完,惊得瞳孔都放大了,这冯家姐妹一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她冷哼了一声,“女人能挣钱不叫有本事,能生儿子才叫有本事,你看看冯家人,从上到下,你看看。”
“她有本事你让她去挣,钱拿回来了,你还能轻松些。”
林加善听他妈说得越来越离谱,男人还能吃软饭不成?
况且时间长了,这软饭他也不一定能吃上。
“你去把孩子接回来,我不信她心那么硬,不回来看孩子。”她接着说,“实在我行我去找她娘家人,哪有你跟着她跑的道理?”
妈妈怎么听不懂他的意思,这是孩子和钱的问题吗?
“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分开时间长了,早晚得散?”林加善痛苦的说。
唐文芳愣住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她一直觉得冯雪芝不在家挺好的,小丫头片子不在跟前吵,儿子也不用天天围着儿媳妇转。
不过她知道一点,一个女人是离不开男人和孩子的。
林加善看着她变了又变的脸色,只觉得屋里太闷,想到外面走走。
春日的风已经没了劲,吹得再大,也不会觉得冷。他迎风走了一圈,还是想见雪芝,就骑着自行车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