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浇下,将快昏死的贺逻唤醒。此时他已经被关押在了不知名的牢中,双手双脚皆被锁链扣实。腹部原受伤之处也不知何时被洒上了止血的伤药包扎过了。可想而知,青苑还是手下留情了。
“咳!”
“咳……咳……”
那冷水浇透了他全身,将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也浇清醒了些。
待他抬起头来,那面戴铜铁面罩之人也早早恭候在了他眼前。
“小子,你应当记得我。”
贺逻唇瓣嘲讽一笑,见到来人更是觉得可笑。他垂眸瞧见那人的左腿,在早些年前就已经废了。
“是你啊。”
“还活着呢?”
在贺逻眼中,对他尽是不屑。早些年如此,如今仍是如此。
“我劝你尽早识相些,青澜已故多年,这世间已无人再能护你了。”
“容我想想,松栢,我记得你这得叫以下犯上对吧?”
贺逻却是顽固,在他面前更是不能礼让三分。
“如今你命在我手,我奉劝你言行举止还是要注意些。”
“松栢大人真是高看我了,我自小无人教导,更不会懂得何为尊敬长幼。”
“更何况,按尊卑来说,应当是我为尊你为卑啊。”
“你讲话,才更要注意些。”
“哈哈哈!”
昏暗的牢房之中贺逻的笑意令人头皮发麻,可他却紧盯着面前之人从未有过惧怕。松栢厌恶的便是这副居功自傲的模样,受崇人人敬仰,以护国封疆之名对人人都漠视。
“忘了告诉你,邯杀令派出的人,昨夜已抵达至苍梧。”
贺逻面上的笑在听他所言后似有一丝僵硬,可却还是不能自乱了阵脚。
“你不仅仅是受南越百姓尊崇的镇国将军,更是身居戍边的北海王啊!”
“若我将你死于苍梧的消息传回王都,你猜想王都之内又是会有怎样的混乱之局?”
贺逻不知他的目的是何,但料想最终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取走自己的性命。
“松栢大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子,能混得这些年的功名利禄,死了便就死了,哪里还会去在乎死后如何。”
他侃侃而谈,身子却无法轻易动弹。腹部上的疼痛眼下虽不算得上要命,可他左臂的伤却因昨日攀附悬崖而再一次撕裂。
“贺将军,护国之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担的。尤其是如你这般年纪轻狂便就已战死沙场的士卒,他们更担不得。”
贺逻听他所说的这些,不过是扯着笑颜面露嘲讽。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同你这般勾结西陵,欺上瞒下,罔顾伦理的小人,实不为我南越所容!”
贺逻挣扎着被铁索牵制的双臂,却是无能为力。
“哈哈哈,贺将军,你大可不必如此动怒。”
“这些年我可将你的身份与来历查得一清二楚,若我将你的身份向朝中众人披露,不知那群头顶乌纱只会云云不已的人是否还能容忍得了你?”
“况且只要你多活一日,便就能对赵氏王权多一日的威胁。”
“实到今日,你还没看清如今的局面吗?”
“你当真觉得,那高坐王位之上的小子能保全得住我南越一方的权势吗?”
松栢所问的,他却是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