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截断她的话,柔声道,“不会的,醉菊。”
酸气缓缓冒到鼻尖,醉菊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忽然红了眼眶。她摸索着伸出手,触到娉婷的指尖,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
两只磨出不少血痕却仍灵巧的手,在黑暗中紧紧握在一起。
安静的天地中,醉菊的呼吸声,却骤然停止了。
骤然消失的呼吸声让宁静的小棚显得非常怪异。娉婷静静感受,醉菊的手指在她腕上一丝不动地贴着。
许久过后,醉菊终于放开屏住的呼吸,传入娉婷耳中的呼吸声,似乎喘得比之前更急了。
“白姑娘,你的脉息……很乱。”
醉菊的声音有点慌张,“我要立即帮你扎针。”
“不要紧,醉菊。”
娉婷淡淡地道。
“不行,要立即扎针。”
醉菊习惯性地往后伸手摸包袱,手肘撞到身后坚硬的棚壁,好一阵火辣辣的疼。
包袱呢?醉菊猛地怔住了。
“我们进来太匆忙。”
黑暗中,娉婷的声音轻柔、镇定,“醉菊,包袱落在外面了。记得吗?就是我解开包袱拿衣裳的时候。”
狂烈的暴风夹着冰雪砸在坚实的棚顶上,发出恐怖的声音。
棚子里面的死寂和外面的狂风呼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醉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没有迟疑多久,咬牙道:“我去拿回来,应该就在附近。一钻出去,伸手拿了就回来。”
“不。”
娉婷轻轻吐出一个字。
醉菊忽然发现,娉婷占据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让她无法钻出去。
“白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要把银针拿回来。”
醉菊沉声道,“我是大夫。”
漆黑中,娉婷的影子朦胧至几乎看不清轮廓,无光的天地仿佛和她已合为一体,应该是瘦弱的身影,却有着泰山一样无法撼动的凝重。
“醉菊,你知道银针在哪里吗?风雪一起,它们已经不知道被卷到多远的地方了。”
“说不定挂在附近的树枝上,我还是可以找找看。”
她试着向前,碰到娉婷的手臂,手指缓缓滑落到手腕处,最后握住了她的手,“白姑娘,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和孩子。”
娉婷的身影屹然不动,就像一座已有千百年的雕像。她的手也紧紧反握着醉菊的手。
“我也说过,我们不会死的。不会的,醉菊。”
两双冰冷的、纤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后,些微暖意从贴合的掌心处缓缓升起。
藏身的棚子那么小,醉菊甚至也腾不出一点点空间让娉婷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