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在熬药吧?我随便吃点馒头米糕就行了。”她道。
参将府的厨房被征用为大药灶,她这里的小厨房,则是专门为云金桑布熬药,眼下还要熬晚上的方剂,一时半会儿怕抽不出空
梅韵担忧道:“这怎么行?”
“我没什么胃口。”程丹若给自己斟杯茶,冰冷的茶水灌入喉咙,发涩的喉咙才舒服了些。
梅韵只好给她端了些点心果腹。
但程丹若拿起一个米糕,却毫无食欲,距离上次进食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她却依然不觉得饿,只觉疲惫。
于是又喝了两口冷茶,默默坐了一会儿,方才吃下半块米糕。
梅韵在外头晾口罩,没忘记提醒:“夫人,爷的信下午就到了,在桌上。”
程丹若如梦初醒,这才看见桌上有封未拆封的信笺。
她拆开阅读。
谢玄英的信很长,首先说了他回到大同府的对策,怕鼠疫引起恐慌,没有过多宣称时疫,而是以今春干旱,鼠类猖獗为由,召集下属的县令,要求各县灭鼠,并严防人们接触鼠类。
同时,担忧关外的疫病会传入,与聂总兵通过气,派兵在各地巡防,不准私自与牧民交易。
药材方面则已经在大同收购药材,一起给她送过来了,但担心后续大肆收购,会被民众察觉,故联系了昌顺号的掌柜,让他们紧急去太原收买。
给朝廷的奏折也写好了,让她不要担心,大同府不会有事的,让她照顾好自己。
“三餐不可忘,切勿食寒凉,纵然心切事急,也勿喝冷茶,保重身体。”他殷殷叮嘱,“离别即相思,今夜梦寐神驰。时通消息,报君安危,切记切记。”
落款是,夫,谢玄英。
程丹若看着他的信,再看看杯里的冷茶,一时有些沉默。
但她还是把冷茶喝了。
——太困,需要□□救命。
振作精神,给他写回信。
云金桑布的病情已经稳定,但百姓的病不容乐观,不知道是否会恶化,官驿里的其他人似乎也不妙。塞外的情况还是未知数,如果大规模爆发,于大夏或许是一件好事,对百姓却不然。
疾病无法控制规模,万一传入,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人手还远远不够。
程丹若本来只想写几句交代一下,可不知不觉,越写越多,等到回神,差不多已经写了两张多。
她看了一遍,心下迟疑:似乎担忧太多了,不确定也太多了。
这不仅不能给人信心,反而会跟着她一起惶恐起来。
有一瞬间,程丹若想撕掉重写。
但没有。
兴许是太累,兴许是别的什么缘故,她犹豫许久,还是搁了笔。
就这样吧。她疲倦地想着,把信放到一边,脱掉累赘的衣裳,只穿抹胸和纱裤就躺下睡了。
倦极,睡得极沉,又累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