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野亲自把妙妙抱到了屋外头。
他摸摸女儿的脑袋,又把大黄狗牵到她身边来,温声道:“爹有些事情想要与你祖父祖母说,你在外面和大黄玩一会儿,若是想要什么,就和管家说。等爹把事情说完了,再出来找你。”
妙妙抱着点心盘子,满眼茫然,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爹爹放心,妙妙哪儿也不走,就在外面等着你。”
原定野对管家点了点头,才转身走进屋子,关了门,里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出来了。
原府管家笑眯眯的对妙妙说:“老夫人早知道妙妙小姐要来,已经给小姐备好了屋子,小姐可要去瞧一瞧?”
“我的屋子?”
“是的,是个大屋子!”
管家哄道:“老夫人花了心思,亲自盯着人布置的,若是小姐想去,老奴就带小姐去看一看。”
妙妙听着,果然心动。可她看看紧闭的屋门,又迟疑地说:“可是我要等爹爹……”
“将军是有大事要商讨,这一商量,说不定要到天黑都说不完。”
管家笑着说:“可看一眼屋子却花不了多少时间,老奴抱小姐去,等看完了再回来接着等。等会儿见到了老夫人,小姐还能亲口和老夫人说说,老夫人定是高兴的很。”
妙妙果然被说动了:“那我在爹爹出来之前,很快的看一眼……”
管家弯腰要抱她,却被妙妙拦住了。
“伯伯,我可以自己走。”
妙妙看着管家头发半白的模样,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以前天天爬山去割草,可以走好多路的!”
管家笑着道:“那老奴给小姐带路。”
妙妙回头看了紧闭的雕花木门一眼,里面什么动静也听不着,她一手牵着管家伯伯,一手端着点心盘子,带着大黄一起,乐呵呵地去看自己的新屋子了。
而屋子里。
原定野把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木门一关,里面只剩下他们四人,连外面的天光都挡了一半。
老将军与老夫人俱收敛起面上多余神色,坐在主位之上,他们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并不发表异议。
吴氏神色惶惶地攥着帕子,她身边丫鬟全都被原定野赶了出去,她在原家这些年,自认已经对原家人了如指掌,但也从未见过这幅场面。没由来的,她悬在半空的心重重跳了跳,忽而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吴氏勉强笑道:“小弟这是要做什么?我方才只是一时太惊讶了,也并非是要反对的意思,只是这上族谱的事情|事关重大,还是先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
原定野大刀阔斧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神色阴沉。
女儿不在,他就什么都不用顾忌。
“大嫂要和我商量什么?”
原定野阴着脸,视线锐利如鹰隼:“妙妙是我的女儿,我让妙妙上族谱,可有什么不对之处?当年若不是大嫂故意欺瞒,秀娘与妙妙早就已经登记在族谱之上,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女。我向来敬重大嫂,自认问心无愧,从未做过对不起大嫂的事情,可你千方百计阻拦我们一家团圆,到底是有何目的?”
吴氏呼吸一滞,立时白了脸。
她用力绞紧手中帕子,暗恼方才一时情急口快,本来原定野就因为张秀娘的事情记恨着她,这些倒成了火上浇油。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镇定下来,柔声说:“小弟误会了,我也不是要拦着你,只是满京城的人都盯着我们原家,妙妙虽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她是凭空冒出,来历不明,若是贸然记上族谱,恐怕会招来其他人猜疑。我这也是为原家、为小弟你着想啊。”
“来历不明?”
原定野神色莫名:“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说她来历不明?”
吴氏硬着头皮道:“你还未娶妻生子,却忽然多出一个女儿,京城里的人,可不就是要胡乱猜测吗?”
她顿了顿,抬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原定野的脸色,见他依旧面色阴沉,却并未多说什么,才试探地道:“日后你还要娶妻生子,如今还未成婚就有了一个女儿,未来的弟妹恐怕是要心存芥蒂。”
原定野目光冰冷,好似能凝成实质的尖刀,片片剜下她的血肉。他阴恻恻地问:“那照大嫂的意见,我该如何是好?”
吴氏心中微松,也不敢多放肆,她思忖一番,道:“不如就将妙妙记成你的养女,如此,她出门在外,也是我们原家的小姐,旁人不敢轻怠,日后弟妹进门,也不会介意她的存在。小弟你看,这样如何?”
原定野没有吭声。
他的面目藏在晦色之中,放在桌上的手却是紧握成拳,五指紧扣入掌心,滔天怒火皆化作拳中隐忍恨意。
见他不应,吴氏垂首,眨眼便眼眶湿润,眼泪要落不落。她向来是这样手段,原家人性子硬,不能硬碰硬,只要示软示弱,说几句好话,原家人便都会顺着她。
吴氏攥着帕子,她低低泣道:“我知道,小弟是还在为张秀娘的事情记恨着我。小弟怨我也是应当的,你的心情,我是最了解不过的,当年相公去世,我也是恨不得随他一起去了……可张秀娘死了,小弟你还活着,人总归是要向前看,日后弟妹入府,何必要闹得家宅不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