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四名内侍与宫婢出列,止不住发抖地道:“回大人,是、是奴婢。”
柳朝明简言意骇:“杖杀。”
他吩咐完,转回身,朝皇贵妃一揖:“敢问皇贵妃娘娘,您是如何得知淇妃娘娘让璃美人扮作自己的侍婢,往宫前苑而去的?”
皇贵妃冷声道:“这怕不是大人该过问的吧?本宫执掌后宫,该知道的事,自然有人来回本宫。”
柳朝明道:“照娘娘的意思,延合宫守卫,还有娘娘所居的重华宫守卫,侍婢,内侍,皆有重责?”
从方才的问话来看,是淇妃想要带璃美人去宫前殿,且也是她的侍婢将璃美人一人留在了宫前殿。
皇贵妃原以为柳朝明处置淇妃身边的宫婢,是对淇妃起了疑心,何以又问责起她重华宫的人来了?
皇贵妃柳眉倒竖,厉声道:“左都御史这是要做甚么?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吗?”
柳朝明淡淡道:“不知皇贵妃娘娘可否透露,今日圣上传诸位一起用膳,可曾提过要商议何事?”
皇贵妃并不答话。
这时,沈婧看朱南羡一眼,略一犹疑道:“这倒没甚么,父皇他说……想议一议十三的亲事。”
柳朝明道:“既如此,那便不该有他人在。臣之所以处置的这些宫婢内侍,是因为他们分明知道璃美人扮作婢女随淇妃前往,却不拦阻,这岂非酿成璃美人惨死的根由?”
皇贵妃道:“那此案的真凶呢?此案的内情呢,左都御史不问明白吗?”
柳朝明还未答话,七王朱沢微忽然笑道:“皇贵妃娘娘,此案的真相不是已明摆着了吗?
“璃美人原就在宫前殿歇息,羽林卫来之后,却没人称见过她,说明羽林卫中一定有人隐瞒不报,且此人身份不一般,否则不可能在羽林卫重重搜查下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藏起来。今日在宫前殿,有这等权力除钱煜不作第二人想,又在他身上搜出淇美人的簪花,是以真凶除他之外,不作他人想。”
皇贵妃一听这话,愤然指着淇妃道:“可是她明摆着没安好心——”
“本宫与老七所见相同。”
不等她说完,朱悯达忽道。
然后他说:“柳大人,此案你全权处置,不必有任何顾忌。”
柳朝明朝他一揖,继而道:“重华宫延合宫所有守卫,侍婢及内侍杖责三十。至于淇妃——”他转首对皇贵妃道:“璃美人之死,淇妃娘娘有教唆之责,娘娘身怀六甲,臣不便处置,此事还当交给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听了这话,神色略有和缓,“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羽林卫副指挥使钱煜。”
柳朝明看向一脸惨然的钱煜,沉默一下,倏尔寒声道:“凌|辱及残害后宫妃嫔,论罪当诛。”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怔然。
钱之涣大怒道:“柳朝明!你不问因由明哲保身是为不忠不义,你——”
柳朝明没等他说完,再合手朝朱悯达与朱沢微合拜下:“但钱尚书一家都为朝廷效力,其功至伟,臣请赦钱氏一族死罪,改将钱煜凌迟处死,太子殿下与七殿下以为如何?”
朱悯达沉吟片刻,道:“本宫会照你的意思,向父皇请示。”
钱之涣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看了看朱悯达,终于泫然欲泣地望向朱沢微:“殿下?”
朱沢微却避开他的目光,说道:“就这么办罢。”
一干侍卫上来将钱煜与泣不成声的钱尚书带走了。
宫前殿一时寂然无声,苏晋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出草草收尾的戏码,终于明白柳朝明进宫前殿那句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