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压根不是她低头不低头的问题。
捣毁水坝的任务与肃北军西进密切相关,若是失败,难免不会对肖准造成阻碍。
他曾经在三目关败过一回,她怎能让他再输第二次?
就冲这一点,她也不能让丁未翔心里不痛快。
心里想明白后,她耐着性子又凑了过去,厚着脸皮开导道:“其实吧,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丁未翔这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上炭笔飞快,也不知道在勾画个什么路线。
肖南回啧啧嘴,再次开口:“你也说过,此去不过三日。算上你在那边做事的余量,往返或许最多也就不过就七八日,眨眨眼也就过去了,实在不用过度忧心。”
说着说着,这话便开始顺畅起来,她也不管对方是否回应,自顾自地继续念叨着:“何况我的身手你在霍州的时候也是见识过的,莫非你就这般不信任我?便是不信我,也该信那黑羽营的人,便是不信黑羽营,也该信任你家陛下。陛下又不是傻子,既然派你去,显然对各种情形都已料想到。他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说到皇帝,一个想法突然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问题就出在皇帝身上。
就她所知,天成武将开国,历代君王必精通骑射,先皇夙印更是武学大家,就是不知为何,竟传位给了一个从未习过武的皇子。
天成的这任皇帝是少有的能文不能武,虽颇有治人治国的手腕,却是个连纵马都很少的“座上皇帝”。肖南回有些纳闷:这样脆弱一个人,干嘛非要御驾亲征呢?战场上刀剑无眼,真要是遇上险情,怕是有十个丁未翔也给不出万全之策。
她心中如此琢磨着,那个想法渐渐清晰起来。为了避免太过突兀,她决定先为自己的建议铺垫一下。
“丁中尉,伯劳你应当认识吧?”
丁未翔还是不语,但她从对方那情不自禁挑起的眉毛中,已看到了答案。
“她同你一样都是出身安道院,也是我义父名正言顺从院里请来的护卫。可自打我认识她起,她就没护过我几回。不仅没护过,还打过我不少次,三天两头地不见了人影,也是常有的事。可你看如今,我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嘛,哈哈哈。。。。。。”
丁未翔对这笑声充耳不闻,转过头来盯着她瞧,瞧得她笑声发干。
肖南回收了笑容,轻咳一声,决心再进一步。
“我也知道你们安道院中人各个忠心职守,但有时候吧,这个忠过了头也不大好,你看你主子其实早已成年,身为男子又身无残疾,身量发育的也是不错,实则早就该学点拳脚功夫防防身,这个所谓百密仍免不了一疏,求人不如求己,若是真到了那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时刻,说不准就能。。。。。。”
“你、你懂个屁!”
丁未翔终于说话了,语气忿忿难掩,像是刚刚听到了什么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话。
肖南回愕然不解:“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用不着说完!不行!”
闹了半天,莫不是和她在这抬杠呢?
她气极反笑:“那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也急了眼:“你当我愿意揽这苦差事?!那是皇帝!我教他功夫,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要遭罪!这世间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就算黑羽营的人一个顶十个,我武功盖世独孤求败,可谁又能保证每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旁?如今这里又是战场,若是真有个百密一疏,死的又是谁的主子?!”
这话说得可谓通透,但也没留情面,甚至十足的大逆不道。
但肖南回此时已顾不上那么多,几乎是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净。
丁未翔又沉默了。
肖南回说完这许多,也泄了先前怒气,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就当是她自作多情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爱谁谁吧。
然而就在她前脚就要迈出帐子的时候,身后的人终于出声了。
“你说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肖南回定住,转过头去等着那下一句。
“但是在开始之前,我有必要叮嘱你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