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芹作为一个拥有着现代思维的穿越者,哪怕她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不那么锋芒毕露,可有些事情并不是轻易能够掩盖住的。
就拿是否尊重嫂子这个事儿来说,王香芹并非刻意针对了温氏,事实上她对二嫂宁氏、三嫂田氏,也一样不具有尊重的想法。只是,宁氏这人看重钱财,在她看来,王香芹随口一个点子就能让她赚来源源不断的钱财,别说不怎么尊重了,就是让宁氏反过来供着王香芹,她也是相当得乐意。
至于三嫂田氏的情况有些特殊,田氏跟王香芹一般大小,只是比她早进门大半年而已。偏田氏直到如今都尚不曾开怀,她除了绣活外,旁的什么都不擅长,娘家又是秀水村里出了名的穷困落魄。自身底气不足的她,在王香芹没帮忙出主意前都不敢吭声,更别提后来人家帮了她一把。
王香芹是对嫂子们皆缺乏尊重感,不过她也同样不会在五郎媳妇牛氏跟前摆嫂子的谱。说白了,她就是没这个概念,只道是一家子妯娌,谁还能比谁高贵不成?
只是,温氏误解了这里头的缘由,一口咬定王香芹这是故意给她难堪。
温氏心里窝着火,想找人说话抒发郁气,偏她娘家离得还远,只得找原先交好的几个嫂子婶子去闲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气到了,以至于她不单觉得心里头憋得慌,一度还感觉胃不舒坦。还是同她闲聊的一个嫂子提醒她,恶心反胃是不是有了。
被这么一提醒,温氏恍然大悟,连道怪不得她最近哪哪儿都不舒坦,又算了一遍小日子,她到底是生养过的,哪怕还没找大夫确认,估摸着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哪怕前头已经有了猪毛,可这年头,哪怕是穷的掀不开锅的人家也不会嫌弃孩子多的,老朱家的传统就是多子,温氏一想到来年就能再添个大胖小子了,当下喜上眉梢,也不继续闲聊了,只匆忙往家里赶。
等温氏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半晌了。搁在平日里,猪毛、灶台他们也该下学了。不过,眼下村学早就放假了,一帮小孩崽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横竖小孩子火气壮又不怕冷,大不了回头多灌一碗姜汤喝。
温氏倒是不担心猪毛乱跑,只是瞧着家里这冷锅冷灶毫无人气的样子,心下格外得难受。
好不容易等大郎他们陆续从长房那头回来了,温氏急急的上前,又忽的想起了什么,止住了脚步高声唤大郎过来:“大郎,回头你领我往镇上去一趟,我可能有喜了。”
大郎愣了一下,旋即大乐:“又有了?成啊,我明个儿就领你过去,得赶早些,回头人家医馆也要关门过年了。”
“嗯。那就明个儿去吧,晚间我会同娘说一声的。”温氏难得露了笑,昂首挺胸,一副常胜将军的模样。
平心而论,就算老朱家不差儿孙,得知温氏有喜了,家里人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朱父和朱母,早先就寻思着家里只两个孙子太少了,可他们毕竟是通情达理的人,觉得不能给儿媳妇们太大的压力,就都忍住了没提。眼下,温氏怀孕了,一贯不太吭声的朱父连道了三声好,朱母也笑容满面的直道今年喜事多。
可不就是喜事多吗?
今年家里做买卖赚了大钱,置办了二十多亩地,虽说多半是宅基地和不值钱的旱地,那也是买地置业。还打了井、盖了两间新屋,五郎也娶了媳妇,猪毛和灶台进了学。眼下温氏又有喜了,可以说整个一年都是喜气洋洋的。
温氏格外得意,就跟那巡视阵地的将军一般,傲气的扫视了一圈,紧接着却变了脸。
宁氏死死的盯着六郎盘账,不知道瞧见了什么,直接叫停,又是盘问又是狐疑的打量账本,末了还将灶台唤到跟前问着什么。好半晌,她才终于放过了这一茬,六郎被折腾得够呛,整个儿就好像死里逃生一般,大冷天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来。
田氏倒是挺在意的,她比王香芹还早一年进门,算下来已经是进门的第三年了,肚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可以说她才是整个老朱家最盼着赶紧开怀的那个人。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越在乎的越不敢表现出来,她心里憋得慌,却不敢流露出来,只到处寻活儿干,忙进忙出的,好似完全没听到温氏的话一般。
王香芹就更绝了,她用一种很是怜悯的眼神看了温氏一眼,随后该干啥就干啥去了,全然没注意到六郎就快被宁氏逼死了,只道了一声算完了喊她。
至于刚进门十几天的牛氏……
牛氏的生辰在正月里,她要翻过年才堪堪满十五岁,完全还是一团孩子气,听到怀孕之类的话,她还会脸红,只忙忙的帮着三嫂一道儿收拾东西,假装没听到刚才那话。
见弟妹们这副态度,温氏好似被堵住了嗓子眼,气得够呛,又没处发泄。眼见各人都忙活起来了,残羹剩饭也被清倒出去,牛氏还烧了热水,唤大家早点儿洗漱好了回屋歇去,温氏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唤了王香芹:“四弟妹,早先我同你说的那个事儿,你咋说啊?”
“啥事儿?”王香芹讶道。
“就是快过年了,你杀头猪呗。我瞧着有两头养得特别肥,能熬出不少板油来。”温氏不等王香芹拒绝,就笑眯眯的掰着手指头帮着算了起来,“你看,自打娘说允许咱们妯娌几个做私活以来,我呢,给了家里不少鸡蛋、鸡肉,二弟妹就不用说了,她给了钱啊,三弟妹也给了一些钱,还给家里人都做了新衣新鞋。五弟妹进门晚,好歹也去小食摊儿上帮忙了,你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