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朱母面上露出了一丝丝狐疑,温氏怀孕这个事儿都过去好几天了,她是没出面,可这个消息朱大郎早就来老屋说过了,用得着再特地过来说一声?
温氏看懂了朱母的意思,心下气结的同时,又不得不好声好气的开口:“娘,我怀孕了,家里的活儿忙不过来,你看……”
“你才刚怀孕,忙活啥了?”朱母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拿手指了指西屋那头,“二郎媳妇也怀孕了,为啥她忙得过来,你就忙不过来了?”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宁氏照例吃过早饭就来糟蹋六郎……哦不,她是来口述,让六郎记录关于科学养猪的内容。
说来也是凑巧,当年刚进门时,温氏跟宁氏也是前后脚怀孕,不过那会儿起码差了有小半年。而这一次,更是连半个月差距都没有,实在是赶巧。
也正因为赶了巧了,朱母才不信温氏那话。
要说大房和二房的情况太相似了,宁氏好歹还喂了几只鸡,温氏是啥都养。至于两房的田产数量也是相差无几,反正就凭朱大郎和朱二郎俩人是绝对忙得过来的。真要说差距,温氏多了个小闺女,可宁氏要做的事情也不少,又要忙活镇上铺面的事情,又要帮王香芹口述养猪,还要留意有没有适合六郎的姑娘,得空了还要做各种新鲜吃食,哪怕不卖也会往老屋这边送。对了,眼瞅着端午节快到了,宁氏稍早前还说她要多弄几种馅儿的粽子,让朱母别忙这事儿,到时候她给送来。
所以,宁氏忙得过来,为啥温氏就忙不过来?
朱母半点儿掩饰都没有,就这样眼神直勾勾的看了过去,满脸都是不信任。
温氏要怄死了。
要问分家单过后,最麻烦的事情是什么?肯定不是洗衣服,毕竟乡下地头真的没有像王香芹那么爱干净的人,很多村人能一冬天不洗澡的,夏日里也没那么讲究,温氏家里就几口人,洗衣服一点儿也不累,洗屎尿布才要逼死个人。也不是打扫,多的是人一年到晚就腊月里大扫除一次的。至于其他像挑水、砍柴之类的事情,是男人们干的,倒是跟女人关系不大。
所以最累的是啥?除了给闺女搓屎尿布外,最最辛苦的就是做饭菜了。
朱大郎别的事儿都包办了,这个是真的不行。温氏每天早起要去收拾菜园子,砍菜洗菜切菜生火做饭。
灶屋里的那档子事儿,要说做惯了还真不算啥,可要是不擅长的人呢?
真可惜,温氏就属于特别不擅长做饭的人,当然她比王香芹是要好多了,起码逼死王香芹都整治不出一桌家常菜来,她起码费劲儿半晌能勉强做出来。可这太辛苦了,她还得做好几样饭菜,朱大郎和猪毛的是一份,因为都爱吃肉,一个要干活一个要读书,毕竟吃的好一些。她自个儿是一份饭菜,节俭一些能省则省。她闺女又是一份菜,毕竟小婴儿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所以,这回真的不是温氏搞事,而是她的情况跟宁氏确实是不同的。
可朱母才不管,哪怕听了温氏的解释,她还是不想管,只摆手道:“说这些干啥?横竖之前猪丫丁点儿大的时候你都忙过来了,没得道理她这会儿都十个月大了,你反而忙不过来了。怀孕?刚怀上能有啥事儿?”
“娘,我要是忙得过来我能来找你吗?”温氏一脸的烦躁,眼下虽然是五月间,可天气已经很热了,她站在大太阳底下,热得额间冒汗不说,怀里的闺女真就跟个小火炉似的,不单热得难受,还因为不舒服胡乱挣扎,“过些时候就要秋收了,那时候……”
“秋收也不能叫你下地。”
“可我……娘,我直说了吧,我就问问你,帮我带两年猪丫成不?”
朱母沉默了。
温氏见话已经出口了,她反而松快多了。这肚子里已经揣上了,她就算再不满意还能咋地?可一想到分家这一年来自己吃的苦遭的罪,她是真的不想再来第二遍了。尤其是,到了明年,她要管俩孩子,毕竟那会儿猪丫也才两岁不到。
见朱母一言不发,温氏急了:“也不用一直带着,等她有个三四岁了,不用我每时每刻盯着了我就领回去。还有啊,我明年坐月子,娘你得来照顾我,不然谁来洗衣做饭收拾啊?我娘家离得太远了。”
站在温氏的立场上,她给老朱家生孩子,要求婆婆来伺候月子照顾孙女,那是完全说得过去的。事实上,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这样的。要么是婆婆帮着带孩子,儿媳做家务活儿,要么就干脆反过来,儿媳自己带孩子,别的杂事交给婆婆。
一个人只能干这些事儿,温氏觉得过去这一年她都快累死了,再添一个她还能咋办呢?把她劈成两半也忙不过来啊!
然而,朱母并不这么想。
“温氏,咱们老朱家已经分家了。啥叫分家你知道不?以后咱们是亲戚,不是一家子了。亲戚之间帮忙是情分,而不是本分。你让我去伺候你坐月子,那二郎媳妇呢?她跟你前后脚怀孕,到时候肯定也前后脚生,我帮你不帮她?三郎媳妇上个月刚生了娃儿,月子是她亲娘伺候的,我就送了一篮子鸡蛋过去。还有啊,眼下我脱不开身,连四郎媳妇要扩建猪舍我都没帮忙,我得想法子赶紧给六郎说一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