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母那边告一段落,刘神仙目露古怪的看了宁氏好几眼,看得她心里直发毛,最后还是在临别前,刘神仙终于憋不住了,提点了她两句。
大概就是最近要小心点儿,最近生意方面会有些不顺。
等宁氏回过神来想多问几句时,刘神仙又不肯说了。
宁氏一颗心提到半天高,就连回来的路上都是完全依靠本能在赶车。万幸的是,她这两年间经常赶着牛车出门,技术很是不错,起码没把朱母带到沟里去,稳稳当当的归了家。
朱母满脑子都是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不过有刘神仙那句“不是光棍命”,她心里倒是安稳得很。而宁氏则是正好相反,她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有一套完整详细的计划书,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往下做就成了,偏因为刘神仙这番话,弄得她心里只打鼓,甚至开始犹豫起来。
依着计划,她接下来是要去镇上开铺子的。
计划里是开个小饭馆,招牌菜是贡猪焖肉,再依着这个菜,搭配一些下饭的可口吃食。同时,厨子也不止她一个,她主要是负责做焖肉的,她娘则帮着做其他拿手菜。跑堂的暂定她弟宁波,还有她二叔家的堂妹则在后厨帮忙打杂,至于他爹和他哥嫂到时候也会过去,反正秀水村离镇上还是挺近的,早出晚归就可以了。
焖肉这道菜是王香芹教她的,她自己又进行了几番改良,那味道太好了,简直就是人间绝味。
所以,她的买卖为啥会不顺?
内心忐忑不安的宁氏,次日天还没亮就跑去找王香芹了,结果在路过六郎那屋时,惊醒了六郎。
六郎听着屋外那熟悉的脚步声,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随后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套好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房门:“起了起了,我昨个儿有好好修文,就是来不及誊抄完……二嫂?二嫂!”
宁氏已经冲到了东屋那头,举起手来,噼里啪啦的捶门:“四弟妹啊,四弟妹你出来帮我拿个主意啊,我这想了一晚上心里都不踏实,你帮我琢磨琢磨,这里头到底哪里不合适了?”
王香芹:……
朱四郎:……
以及一墙之隔的朱父朱母:……
哪怕早就知道宁氏是个财迷性子,可感觉每一次她都能刷新纪录。不就是一句买卖会不顺吗?以刘神仙那毒舌程度,真要是破产了,他能说的那么客气?再就是,他就一定是对的?
这些个问题,宁氏昨个儿夜里全都想过了。
她生平头一次希望刘神仙错了,那心态真的跟当年的温氏如出一撤,妯娌俩首次达成共识。可惜,宁氏到底不是温氏,她做不出诋毁刘神仙的事情来,反而越否认心里越是不安稳。
等王香芹穿好衣裳出来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心态炸了的宁氏。
“实在要是不行,我回头先把铺子开起来?四弟妹啊,你会供给我猪肉的,对不对?我让二郎留在家里杀猪剁肉,我先去镇上。对了,还有出书那个事儿,怕是要交给你了,我要赶紧把买卖做起来,这事儿可耽误不得。”
宁氏快哭了,有什么比事业不顺更让她揪心的吗?太可怕了。
王香芹也快哭了:“二嫂,你早先不是说要慢慢来,慢工出细活吗?怎么又改主意了?我猪舍里的猪倒是能勉强供应上,可眼下……这大夏天的,吃焖肉?”
焖肉的原身是东坡肉,虽说没规定到底是什么季节吃的,可想也知道,像这种浓油酱赤的菜,肯定不适合酷暑时节。依着原本的计划,是王香芹这边先将育肥猪养着,等秋收结束后,再开杀。到时候,肉质肥美,酱汁浓郁,一口下去整个人都通体舒畅,再配上高汤,那日子,赛神仙。
可同样的菜单放在了三伏天……
你自个儿感受一下!
经过深思熟虑,宁氏最后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意见:“先开业!趁着大家伙还没把贡猪的事情给忘了,咱们赶紧开业,能卖多少就卖多少。这要是不趁着能捞钱的时候赶紧捞钱,回头你会后悔的!”
行吧。
王香芹妥协了,反正对她而言,差别也不是很大,因此她只表示要计算清楚她这边的供应量。至于别的一切都是宁氏的事情了,她是不管的。
直到俩人商量妥当了,天空才露出了一点鱼肚白。
五月初六啊,已经入夏了,天亮得本来就快,由此可见宁氏当真是一整晚都没睡。
被判了缓刑的朱六郎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比起他二嫂,他是不是太不作为了?他二嫂眼看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发财了,都能一晚上睡不着天不亮就起来发疯。他眼瞅着就要娶不上媳妇了,却该吃吃该喝喝,一觉睡到大天亮不说,平常一天三顿都没少吃。
正在认真反思的六郎忽的听到宁氏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四弟妹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等我晚间从镇上回来再给六郎说,灯油钱我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