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咋了?”
“咱们原先就在村里住着,他们孙家就敢那么欺负她。公婆看不上她,男人又接连往屋里纳人,还有她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姑姐们,变着法子的上门挑刺。回头咱们就这么走了,连个替她做主的人都没了,那她还不得被夫家欺负死?尤其她那性子,就是个窝里横,唉!”
“对对,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当初还想着让她嫁到老朱家去!同在一个村子里,夫家那头就算有啥想头,也不敢太过分,你说对吧?”
王大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没可能的事情干嘛还拿出来说嘴?可眼前这是她婆婆,听说那个没见过面的堂叔最是看重孝道了,她忙收敛了情绪,挤出了笑脸:“娘您说的对,可不是这个理吗?所以你想想,回头得了东西,是不是该紧着小妹给?大妹嫁的是乡下农家,她愿意嫁就是老朱家的福气了,可小妹嫁的是镇上的富户,她当初是拿孙家的聘礼凑的嫁妆,后来还叫大妹给骗走了,咱们家可不得给她补一份嫁妆?嫁妆嘛,女人的底气,有底气了,在夫家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嗯……”
好容易劝服了婆婆,王大嫂心下其实还是有些不安的。她是不介意坑王香芹一把,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劝公婆赶紧搬家走人。
末了,待到下午,她就寻了个机会,私底下拉住她男人好生说道了一番。
王大哥也想走,可劝不服爹娘,他又有啥法子呢?总不能丢下爹娘不管,他们俩口子带着俩儿子走吧?
“你是不是傻?”王大嫂气狠了,拿手掐他胳膊,“咱们家为啥能回本家?那是因为大爷爷念旧,想着咱们亲爷爷,这才让堂叔把咱们找回去的。可大爷爷多少岁数了?咱们早点儿过去,好歹也能多尽点儿孝心。等大爷爷百年之后,王家肯定是要分家的,到时候哪怕是看在咱们尽孝多年的份上,也好叫堂叔多关照咱们一点。可再拖下去……你呀!!想想法子吧!!”
这有脑子才能想法子,王大哥是绞尽脑汁,愣是无计可施。
想也是,真要是有法子,他老早就说了,也不会等到这会儿了。
“算了吧,眼瞅着离秋收也就一个多月了,索性把粮食收了,把猪和鸡卖了,咱们再走。”
折腾了半天,王大哥说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王大嫂更生气了:“你们三兄妹啊!那脑子是全都给了大妹了吗?不对,她也没啥脑子。官宦人家的小姐呢,就这么甘心嫁给一个乡下泥腿子?没出息!”
人穷的时候,恨不得兄弟姐妹都别来倚靠自己。可反过来,要是富裕了,虽说还是不希望财产分薄,可前提却是有财产可分。眼下,王家这边是完完全全倚靠本家的,王大嫂又没妯娌,原先看不顺眼的小姑子就显得顺眼多了。
她原先只想着让小姑子王香椿被休后回家帮衬她,哪怕过不了几年又要嫁出去,可只要是嫁得不远,往后走动也是方便的。在王香椿那边无望后,她琢磨着王香芹再怎么有不是,好歹也是一家子,要是王香芹被休了,她还是愿意接纳的。横竖嫁过一次的,怎么着都不可能嫁得比娘家好,哪怕嫁给了富商,那回头不也照样得拍她这个官宦人家少奶奶的嫂子?
结果,王香椿是想被休而无法,王香芹却是自甘堕落,仿佛嫁给个泥腿子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都这样了,她和朱四郎还能不是真爱?
然而,甭管王大嫂多生气,她依旧没办法说服公婆。实在是没法子,她也就只能认命了,想着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等秋收以后一切妥当了再走人,都等着这许多日子了,再多等一个来月也没啥的。
……
让秀水村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不几日,县衙门来人了。
一开始,大家伙儿还道是又来请朱四郎出去巡讲的,还算着咋早些日子不来请,眼瞅着离秋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咋又来了?就算老朱家是不差朱四郎一个壮劳力,可别的地方难道不用准备秋收?结果,就有那精明的人看出了来人表情不对,咋感觉就气势汹汹的呢?看着不像是来请人的,倒像是来找人算账的。
就这样,一路目送县衙门的人去了老朱家,外人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只知道朱家五口人都进了堂屋,同衙门的人聊了半个下午。后来,衙门的人是面色平静的离开了,朱家人却一个个的,脸色都很难看。
没理会外头人的议论,朱家人在送走了衙门的人后,又打发了看热闹的人,绝口不提方才的事情。直到周遭没人了,他们才凑一起开了个小会,商量对策。
衙门来人说的是贡猪的事情,更确切的说,是来提醒他们的。
“也怪我,没想到贡猪的需求量居然那么大。”王香芹一脸的懊恼,这回真的是被经验主义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