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和回过神来时,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季霆本来就高,今天做东道主,走在几人最中间,格外显眼。他这通解释突如其来,却言简意赅,一个“妹妹”,一个“挡箭牌”,精准又合理地解释了所有误会。
他站在陶溪和的侧面,陶溪和始终没看见他的脸,只听他声音里没有笑意,想他大概是真厌烦了同事们的玩笑。
他搭着她肩膀的手和那晚截然不同。
那天晚上,他们两人坐在婚礼现场,他整个人都是柔和的、虚幻的。
他们并排坐着,正说着一件旧日的趣事,他忽然偏头看着她,眼睛里有浑浊不清的情绪。
她当他是喝醉了,试探性地拿手晃一晃他的眼睛。他握住她的指尖,两股冰凉相触,竟成了暖意。
一句话也无,他们就这样堪堪对视。她觉得他像假的,自己却露出原形。
恍惚中,他低下头,嘴唇是凉的,如同一潭彻骨的冰泉裹席她。
她心头发颤,是被冻的。她回应,当是取暖。
这一场倾心,她早就忘了年头。
但都不重要,因为此刻就是新纪元。
……
陶溪和把目光收回来,吞下一腔细针一
样的情绪。
她饶有兴致地研究起菜单,随后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壶青梅酒和一道小竹笋,说送到季霆那一桌。
方幼宜与季霆一行人擦肩而过,落座后,问陶溪和刚刚跟她打招呼这帮人是谁,为首的那个大帅哥又是谁。
陶溪和在啃一个难啃的牛骨头,笑道:“三十二岁了哦,是帅大叔了。”
孟君宁补充:“平京医院神外的几个医护,帅大叔是咱们小陶总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年头还有这种纯洁关系的存在吗?”方幼宜又回到刚刚那个话题,“原来是医生哥哥,难怪自带光环,你俩真是青梅竹马?”
“你都说了,这年头哪儿有什么纯洁的青梅竹马呀,”陶溪和吃得满手是油,她吸一吸牛骨髓,正经道,“那是我亲哥哥。”
陶溪和送的青梅酒把季霆给喝晕了,他叫了符迪来代驾,等同事们都离席后,独自坐在包间里等。
方才徐子骞发觉他今日兴致不高,席间都没敢开他玩笑。同事们吃他嘴短,见他今日如此正经地撇清跟人家姑娘的关系,相商今后再也不提此事。
关于他跟陶溪和的传言基本上就这样终结在这顿饭里。
只有平日沉迷言情小说的蒙甜还沉浸在故事的余味中,散场之后,她不死心地对其余几人说:“季医生当时那个表情简直是吃味,嘴上说着是妹妹,手上把人姑娘死死扣住,眼睛又鹰一般地看一眼比他年轻比他招妹妹喜欢的未来妹夫,那架势,说不是吃醋我都不信。”
“照你这么说,季医生对人家姑娘有意?”一个同事问。
安静了一晚上的徐子骞开了金口,“甭猜了,这陶姑娘明显对他无意啊,那他即便有意,也是打死不肯承认的,他平时什么样儿,你们能不清楚?他是一个即便喜欢谁,也等着对方来追的主儿,不信你们且往后看吧。这玩笑就开到这儿吧,回头我把那颗圣诞树藏起来,今年的圣诞节,咱们就低调庆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