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用这样的话来骗我。”慕容槿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往她脸上一扫,便看出她内心忑忑,“顾丹岩与你认识才几天功夫,你不会跟他那么亲近……皓月,你这些天心事重重,是否和池青玉有关?”
蓝皓月乍一听到他的名字,掩不住的惊慌失措,却又急切道:“舅母,他都已经走了,你还提他做什么?”
慕容槿望着她,眼中含着笑意,见四下无人,便轻声道:“你不用这样惊慌,谁没有过年轻时候,我虽守寡,却不是个木头人。只是在路上众人都在,我不好跟你说起,现在他既然已经回罗浮山去,这桩事情就算过去了,你觉得怎样?”
蓝皓月怔怔道:“什么事情?”
“还需要我说破吗?”慕容槿拍了拍她的肩头,拉着她坐在长廊,“皓月,你父亲为你订婚,你连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连夜出逃。说到底,你不是烦那男子,而是厌倦受人管束。是不是?”
蓝皓月不知她为何忽然又说到这,不觉点了点头。
慕容槿微笑道:“所以你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遇到新奇的人与事,自然会记挂在心。你大可不必为此茶饭不思,就当是开了开眼界,认识了一个不同性情的人。大家萍水相逢,天下又无不散之筵席,各自归去了,也许此后便不会再见。又或是即便再遇,打个招呼,问候一声,也是朋友一场。”
“舅母,其实……我只是因为对他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心里有愧,却又无法当面道歉,才觉得难过。”蓝皓月揉着自己裙边的飘带,低声道。
“你是跟顾丹岩说了此事了吧?”慕容槿道,“大不了,以后我再找人替你传信过去。他是神霄宫的弟子,怎会那么心胸狭窄?”
蓝皓月默默坐着,忽又想到顾丹岩在临走前说的话,不禁抬头问道:“舅母,神霄宫是属全真一脉的?”
慕容槿颔首:“是……看来你爹只传你剑术,却不怎么介绍江湖门派。全真派戒律甚多,也不能婚娶。”
蓝皓月望着前方黑黢黢的树丛,没有说话,裙角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慕容槿站起身,缓缓道:“夜已深,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等你父亲来了之后,就一同回衡山……你若是真的不喜欢你父亲选的男子,我也会帮你留意别人。”
她说罢,便转身朝自己所住的内院走去,刚走出几步,忽听蓝皓月在身后轻轻问道:“舅母,当初你与我大舅父,又是怎么认识的?”
慕容槿一怔,原本轻快的脚步迟缓了一下,很快站定回头,唇边带着暖暖的笑意。
“我们可是三媒六聘,正正经经奉了父母之命才成婚的。你以后自然也须得如此才对。”
此后几天内,唐门探子回报,蓝柏臣已经到了青城。这蜀中一带,唐门、青城、峨眉可谓三足鼎立,各有擅长,也相互牵制。唐门与青城和峨眉不同,乃是家族世传,故此与外界的联系其实并不算多。而青城与峨眉均是名门正派,但因着松竹庵一事伤了和气,更激化了本就互不相让的局面。
此番慕容槿带人到峨眉修整,回来之后唐老夫人便详详细细地问清来龙去脉。她对了意的做法倒是十分满意,叮嘱慕容槿,唐门要想处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权衡与峨眉、青城之间的关系。了意性子较为平和,眼下峨眉弟子中也无特别出色之人,她们不愿被青城抢占势头,也必定愿意与唐门靠拢。而青城掌门卓羽贤颇为孤芳自赏,向来与唐门很少往来,倒是与衡山派交情颇深。
慕容槿在一旁静静聆听,待得老夫人讲完,才轻声道:“皓月的父亲不也是衡山派的?”
“柏臣这人太迂太倔,他虽是万淳达的师兄,但常住于烟霞谷,对派中事务也不怎么管理。我们只要不与衡山派当面冲突,他是不会替万淳达出面的。”唐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翻看着桌上的簿册,“芳蕊夫人来历不明,她那些手下也各有其能,不能让他们的势头就这样起来。”
慕容槿点头道:“之前她的下属姜卯已中了我的淬毒暗器,想来即便性命得保,武功也废了大半。我看那叫做正午的男子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以后定然还会与我们遭遇。”
“正午?”唐老夫人皱眉,“二十年前的正午与子夜都是江湖上出名的杀手,只是后来这两人都死于非命,夺梦楼的实力才渐渐没落……眼下的这个正午,又是什么来历?”
慕容槿垂眉敛目,恭谨道:“我自会派人查清。”
☆、第二十一章由来积怨生龃龉
日子在一天天地流逝,蓝皓月也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唐门等待。虽有唐寄瑶等姐妹兄弟的陪伴,却总觉得不像刚来时那么自由欢乐。或许是该到的始终会到的缘故,七日后,当她听说父亲已来时,竟也没了之前的那种惊慌。
蓝柏臣倒是没有那种前呼后拥的架势,独自一人来了唐门。
“你那些衡山派的弟子们呢?”唐老夫人坐在大厅内见他,四周侍立着众多丫鬟,儿女媳妇等也均依次站立。
“回岳母,他们都已随我师弟回衡山去了。我这是办私事,也不便带很多人来。”蓝柏臣站在大门边,拱手道。
唐老夫人微微蹙眉:“那青城派与夺梦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蓝柏臣道:“我师弟应青城卓掌门之约,前去欣赏他新铸就的宝剑。青城派在铸剑过程中曾因寻求精铁而与芳蕊夫人手下发生争抢,当时是青城派的人获胜而归,而后芳蕊夫人带人赶到青城寻仇。当时卓万二人正与门下弟子在后山密室赏剑,青城小弟子们敌不过夺梦楼,竟被芳蕊夫人一路直上到了上清宫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