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泰几步走上前去,那铁栅栏半开半闭,锁链垂落于地。他抓过厉星川手中的火折子,急忙往里面一照,却见石室内一片狼藉,墙壁已被熏黑,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碎石,哪里还找得到什么石床与尸骨!
“这是怎么回事?!”张从泰大惊,快步上前,蹲□细细翻找。但那满地碎石杂乱不堪,根本寻不出留有字迹的地方。
厉星川皱着眉摸过那石壁,道:“这墙壁上还有些温度,想来是池青玉与蓝皓月走后,有人又进来放火焚毁。”
张从泰愤愤然将手中碎石扔下,急道:“但按照池青玉的说辞,他根本就没将此事告诉别人,又有谁会知道这个地方?”
厉星川无奈道:“那可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我与顾丹岩只在地窖上层找了一遍,夺梦楼那边就有人传信过来,于是我们急急忙忙回到了平地上。你和唐寄瑶姐弟俩不是也就在旁边吗?”
“那就是等我们都离开宅院后,那放火之人重新进入了这甬道……”张从泰想了想,忽然快步冲出石室,朝前奔了一程,方才停下脚步。
厉星川疾步追上道:“师兄是怕有人还藏在这里?”
张从泰点点头,道:“师弟,这桃源镇老宅实在诡异。还有,夺梦楼的人为何要对已经退出江湖的阿业穷追不舍,难道就是为了剪灭叛徒?”
厉星川低眉想了片刻,道:“我想这件事还是等回去后禀明掌门,必要时请他亲自回此处再查个究竟。”
张从泰见这石室已被焚毁,再留下去也于事无补,只得与厉星川一起沿着甬道继续前行,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痕迹。
但此后路上再无任何特殊之处,两人到了出口之处,往下一望,便是滔滔河水。厉星川攀着岩壁凌空跃下,足踏松枝往后眺望,见那山后正是昨夜夺梦楼的人追杀阿业之处,不禁微微蹙眉。
两人折返镇上,找到在别处养伤的陈伯,但即便是陈伯也不知地窖详情,他们只好返回县城。等回到暂住的客栈,见唐寄瑶焦急地站在门前眺望。她一看到他们的身影,便顿足道:“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张从泰跳下马背,疑惑道:“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我找你们半天,你们倒是去了哪里?”她没有回答,脸上犹带着埋怨之意。
厉星川微笑着接过张从泰手中的鞭子,道:“我们放心不下陈伯,便回去看了看他。再说了,那廖家宅院现在无人看管,万一有盗贼进去席卷一空,也是我们的罪过了。因此请镇长安排了几人看守,我们回去也好对掌门有所交代。”
“原来是这样……”唐寄瑶点点头,张从泰走上前道:“唐姑娘,令表妹伤情如何了,你怎么不守着她?”
“她精神已经好了些,我正是想来告知一声才发现你们不在客栈。”唐寄瑶说着,与张从泰并肩走上楼,又回头招呼厉星川跟上。
厉星川淡淡一笑,随着她走至蓝皓月养伤的房前。唐寄瑶请他两人暂在门外等候,她推门而入,想看看皓月是否已经休息,才一撩起纱帘,却见蓝皓月竟自己倚着床头坐着。
“皓月,你怎么坐起来了?”她一惊,忙放下帘子,快步来到床前。
蓝皓月见她回来,忙又躺下不出声。唐寄瑶见她神情古怪,皱了皱眉,轻轻拉过她的手,想替她盖好被子。却见其右手紧握,似是攥着东西。唐寄瑶想要掰开她的手,蓝皓月忙将手收了回去。
“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唐寄瑶嘀咕了一下,转身叫张从泰与厉星川进了房间。两人问候了蓝皓月一声,因见她脸色还是不好,所以也不便与她多聊,大多时候还是与唐寄瑶在商议此后的安排。唐寄瑶想到唐韵苏之前说的话,不由道:“夺梦楼的人虽然走了,但此去衡山还有很远的距离……”
厉星川道:“不用担心,我们本就是要往青城而去,中途转道衡山也耽误不了时间,再说蓝姑娘受伤,路上少不得要有人保护才是。”
唐寄瑶见他这样说,笑着点了点头。床前的薄薄纱帘将蓝皓月与他们隔开,厉星川隐约间见她侧转身子躺着,似是在发怔,向张从泰道:“师兄,我们还是不要在此打搅,等她伤势好转后再来探望吧。”
蓝皓月本在出神,忽而听到他这样说,不经意地撩起纱帘,半露出容颜,轻声道:“我还好……多谢厉少侠此前在船上为我拦住正午。”
此时橘红夕阳斜照进房,映在白色纱帘间,似为蓝皓月略显苍白的脸颊匀上了淡淡胭脂。厉星川本已站起要走,侧身一望,不禁怔了一怔。
张从泰走到他身边,拉了他一下。厉星川向蓝皓月点头以示告辞,唇角微扬,笑意粲然。
唐寄瑶将两人送出房间,张从泰忽而想到午间顾丹岩向他说过的话,转身向唐寄瑶道:“顾道长可曾向你辞行过?”
“辞行?”唐寄瑶讶异不已,“他们要回罗浮山去?”
张从泰略显尴尬,“我也是听说而已。”
唐寄瑶纳闷道:“以前倒没听他说起,我还以为他们会跟到衡山附近……”
“据说是他的小师弟受了点伤,不便再远行奔波。”厉星川说罢,又笑道,“我倒是有点遗憾,本想着邀请他们俩去青城做客,互相切磋一番。”
唐寄瑶虽早就不想皓月与池青玉太过接近,但眼下姑妈受了内伤,顾丹岩却忽然提出想走,她不禁暗自揣度起来。张从泰见她忽变得沉默,道别了一声,与厉星川一同返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