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流过去了,似是缓慢,但却毫不迟疑地流过去,不管在人们的意识里与否,它总是一直在成为过去的拖着那双无形的腿在轻悄地迈向将来……
仿佛很久,又宛若极快——
洼穴中的疤面人双目骤睁,在寒光闪射中,他威严而阴沉地道:“差不多了,你们开始行动吧!”
其他三个人闻言之下立时站起,向那疤面人匆匆施礼之后各自迅速离开。倾刻间,已听到一阵阵低促的喝令声与嘈杂急快的步履声传来,“牛鸣石”四周马上人影幢幢,往来奔移不停,空气也似乎突然紧张起来了,昭,他们已在熟练而伶俐地布置下一个陷阱,安排好一只口袋啦!……
片刻后,一切声音又归向寂静,再也看不见有人影晃动,再也听不到有不属于大自然中的声息,方才的那阵轻微骚乱,宛似一下子全消失在夜空里,一下子都叫大地吞没了。这里,仍是那般荒凉,那般冷森,那般寥落,又那般阴沉,典型的“牛鸣石”原来面貌!
洼穴里——
疤面人似是还感到满意地点头;他站了起来,朝左右略微观察了一下,随即伸长脖子,仰天发出一阵低沉而怪异的声音采:
“咕——咕——咕咕!”
他这声音甫始扬起,在“牛鸣石”的周围,已连串地传来相似的回应;那么阴森的令人毛骨惊然的回应:
“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疤面人嘴巴裂开成一个洞——可能那是代表微笑吧,他嘘了口气,又缓缓盘膝坐下。
于是,秋离顿时也明白了对方人手分散隐伏的大概位置。
一切又沉静下来,死一样的沉静……
在沉静中,不知过了多久,就那么忽然间,黑漆漆的夜色已经转变为白蒙蒙的拂晓了,一抹凄淡淡的曙光开始现露在东方的山峦之后,而那边的云层,也徐缓地转为鱼肚般的惨白。这时,空气中温度更甚,感觉上,也更寒冷了……
天,快亮啦。
这是个何等悲惨而又孤寂的清晨啊,没有鸟吗没有虫吟,听不到公鸡的欢啼及花下露珠的滴落,所有的,只是一片冰冷的空气,透彻入骨的寒湿,加上那一抹令人落泪的苍白;就说是四周的景色吧,除了狰狞与酷厉,荒凉及凄涩,又何尝有一丁点值得人赞叹的什么?
于是——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自山坳口那边飞奔而来,在他窜向一块突起的岩石之后,略一停顿又以同样速度跑了回去。
几乎就在那人身影甫始消失的一刹那,一阵急剧而紧促的马蹄声已远远传来,那片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须臾之后,一匹灰白色的杂斑马已狂奔着进入山坳口,那匹马方才奔入,退路侧旁的一丛杂树后面,一条人影已闪电般掠了过去,马上骑士是个穿着紧绸夹袍的彪形大汉,他一眼看见飞掠马前的人影,不由猛带缓辔,在那匹杂斑马的高嘶人立中,这名大汉已又急又快地喘息着低呼:“禀坛主,来了,全如所料!”
掠截出去的那人,正是那个红脸魁梧的上官坛主,闻言之下他一挥手,叱道:“快走!”
马上大汉那敢迟疑,他一抖皮缓,马鞭暴抽,坐下健骑已一阵风似地往山坳那边急奔下去!
那上官坛主立即飞跃过来,晤,好快的身法,他只是足沾两次地面,人已似一头大鸟般凌空落向这边的洼穴之侧!
疤面人早已静立等候,那上官坛主身形甫定,他已冷冷地道:“来了?”
红脸大汉急急点头,低促地道:“来了!”
哼了一声,疤面人镇静深沉地道:“好,依计而行!”
红脸大汉微一躬身,再起落如飞地掠射回去,就在他方才掩进那丛杂树后面,又有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马啼声传扬过来!
片刻之后——
两匹黑马已经不徐不缓地进入了山助口,鞍上骑士,是两个形态精悍,肥瘦相仿的中年武师,他们的神色之间,毫无丁点惊惶不安的味道,两个人全是那么悠闲,全是那么安详,又全是那么充满了自信,经过这处险隘地带,二人却俱皆视若无睹,连丝毫戒备警觉之心也没有,就好象这里和任何商旅不绝的坦荡大道一样,可以随意往来,不用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