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康望向她。
“如果不够,我去银行取。”她拿了一片西瓜,毫不嫌弃刀子生锈了,一股锈味,大口吃。
他又望向支票,“不需要。”
“大丈夫能屈能伸,逞强没用,有些麻烦可以解决,而你没解决,遗憾终生的。”李韵宁慢条斯理吃西瓜。
陆淮康死死地攥拳。
“我借你钱。”她晃了晃黏糊糊的手,“你借我洗手池。”
不知是无奈,是稀奇,他蓦地笑。
有钱人家的女儿娇生惯养,李韵宁倒不是,几分霸气,几分自来熟。
“在里面。”
她起身,推门。
狭小的洗手间,两、三平米,一个茅坑,一个水池,墙角竖着大塑料盆,估计是洗澡的,空气飘散了肥皂的淡香味,镜子湿漉漉的。
忽然,一滴水珠溅在她头顶。
她仰头。
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背心,灰内裤,挂在临窗的绳子。
陆淮康平日里的制服显得削瘦,赤裸了胸膛,却蓬勃壮实,一块块麦色肌肉,随着呼吸一鼓一鼓,比沈家、方家白嫩虚弱的公子哥儿阳刚得多。
李韵宁清楚,陆淮康是有出息的。
“陆同志,你父亲当官?”
半晌,没动静。
“我发小姓沈,爷爷也当官,倘若你父亲有冤,兴许我帮得了陆家平反。”
仍旧悄无声息。
李韵宁从洗手间出来,“你父亲一辈子清廉,受陷害,落了心病,对吧。”
陆淮康双手交握,躬身坐。
消沉,沧桑。
“父亲不清白,同样影响你,我不图你回报什么,只觉得,陆家不该蒙冤。”她开导完他,径直离开。
他坐着,一动不动。
入夜,陆淮康去了一趟吴村。
阮菱花在记账。
小小一方餐桌,一碟咸菜,一碗白米饭,一盘素炒黄瓜,是阮菱花的晚餐。
“你来了?”她高兴,“不加班吗。”
“何志明天登记,去岳母家吃饭,他原本值班,我今天值,我俩倒班了。”陆淮康清理碗筷,“你工作累,吃得没营养不行,我炒个鸡蛋。”
“我已经吃饱了。”阮菱花拽住他,偎在怀里,“7月5号是我妈妈的生日,我带你回老家,商量婚事。”她一脸憧憬,幸福,“你家开销大,没什么积蓄,我攒了三百块,你给我妈,算彩礼。”
他喉咙酸胀,晦涩得发不出音,“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