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多日,其实祁岩心底里愈发没底。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又还能去哪。
以往只有魔宗的修士想把他抓走,眼下却连宗门都容不下他了,只能躲一天算一天,躲到哪算是哪。
“去我的封地。”程然答道,“凡人国度与仙门世家历来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比谁下等。他们还没胆子闹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待会就带你走。”
祁岩没应声,只是微微坐正了些,开始调息打坐。
程然见他开始打坐,就也挨着他在原地坐下,闲得慌的用指尖逗弄小朱雀。又过了一会,就枕着手臂靠在了石壁上,一副也要睡了的样子。
祁岩调息了一遍之后,就感觉内伤愈合了几分,总算能喘匀气了。
他抬眼看向身边哼着小曲的程然,沉默了许久,又眯了眯眼,试探着问:“……是什么样的风声呢?”
程然:“还能是什么样的?就是我远隔千里都能略有耳闻的那种恶劣风声呗。”
祁岩又默了一瞬:“……你不怕惹麻烦?”
“你不一直都是个麻烦吗?我怕麻烦早就不理你了。”程然轻声笑了,“你不一直五行犯冲,谁看你都不顺眼,谁都想搞你一下子。还记得以前你那个大师兄吗?”
他说完,见祁岩盯着自己没说话,就笑着伸手推了祁岩肩膀一下:“咱们都是一块长大的,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小子嘛?我一直信得过你的为人,知道这次又是有人想搞你了。”
“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再不帮你,还有谁会帮你呢?这次我先带你去我那儿,你好好养伤,养好了再想以后怎么办。这点时间我还是拖得住的,放心。”
程然这副吊儿郎当的轻松样子,让祁岩又想起了以前的时光。
少年时期的他们,居住在同一屋檐下,形影不离。
年少的祁岩不爱说话,想表露出的心事不多,唯一想找人炫耀出来的事情只有那门派之外还在等着自己的哥哥,别人都不屑于听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就只能叨叨给程然听。
年少的程然调皮捣蛋心思坏,有了坏主意就总想回来炫耀给祁岩听,有时候还会撺掇祁岩一起去。还说少年意气的说这些什么“好兄弟我罩着你”之类的话。
他们是一个泥坑里滚过来的,从那时候开始,对彼此就熟悉到对方只要抬抬屁股,就知道要拉的是什么颜色的屎。
这份情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比拟的。
时光过了九年,眼下他们都长大了,都不再着浩渊宗的修士服。
——他虽然看着狼狈,却穿着一身云尘派的皮。程然也已经穿上了尊贵的紫色华服。
但眼下看程然这副样子,倒像是没什么长进,还带着九年前的那一身顽劣。
祁岩听他说起以往的情分,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拉着对方袖口的手稍稍松了松。
程然又把腰间的水袋解了下来:“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