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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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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定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他报国名,往地上看看,捡了块石子在泥地上边画边说:“我是说,天下之大!”

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各国具体的疆域轮廓,所以只是画个了圈圈代表燕国,然后再画个圈圈代表韩国,在两者之间连线,“向君从燕国来,应该知道走了多久。”

然后他又画了楚国与百越,秦国与巴蜀,让凑过来观看的众人看这些地方彼此的距离。

“公文上报也就罢了,财赋计簿就算记成纸册也为数不少,难以令人随身携带,只能用车,走得就慢了。按向君所言一旬上报一回,得有多少人专程为这件事奔忙在路上?”

向不疑才十八岁,佩剑,更像个游侠儿,学问不怎么精深,脸都羞红了,以袖掩面要走,钱全忙拉住他,向他也是向众人道:“我等聚在此处,彼此也知道不是什么大才之辈,本就是各有所长,希望借此精进学问。何必因为自己不懂的事而羞愧呢。”

众人也纷纷出言安慰,吕定丢下石子同样道:“我学阴阳,自是对此知道得多些。然而我亦不曾亲去过这些地方,恐怕也有谬误,诸君来自各方,不如依着路程长短,自己所知,将这幅图勾画得详尽些?向君,这里只你一个燕国人,你可不能走啊。”

向不疑红着脸应了一声,果然蹲下身,把燕国的地图修正了一下,又将自己所知说与众人。

众人便一一上前补充,最后也顾不上交流,先拿出买的纸和铅笔,垫着木板先把这图画下来再说。

待画好了,才有赵国士子李尚道:“虽说一旬不可,但向君所言也不无道理,秦王分封子侄,如果一如旧日诸侯,那还要出这个题做什么?一年一报总还是要的。”

“那就得修路吧。”又有人说,“我听说秦国现在就在修路,那路怪得很,据说用了仙术,初时软烂如泥,晾干之后又坚硬如石,风不扬尘,雨无泥泞,好走得很。现在要想治天下,非得把这样的路修到各大邑不可。”

“那得多少役夫和钱财啊!”吕定惊叹。

有擅数的试图去算,最后也放弃了,只觉得这样的劳役做下来,也别治天下了。

种田的百姓都要治死了。

吴林学道家,其实看这个题目有点悲观的,秦国明显不是搞“无为之治”的样子,他学的这些根本没法答呀。

所以他也颇有道家精神的听大家讨论,有点局外人的意思,倒是更轻松随意些,这时候顺口就道:“要是雇百姓做工修路,倒是能让百姓愿意来做。”

道家嘛,无为而治又不是什么都不做,讲究的是顺应自然,人的需求也是顺应自然。天子想修路,百姓想赚钱,顺应的做法就是给钱雇百姓修路。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吴林自己也笑了。

他确实是开玩笑的。这么一来修路和赚钱的心意是顺了,可天子怎么可能愿意从国库里挖出这笔钱雇工啊。

征发劳役它不香吗?再说这样的大工程,国家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雇人,根本就做不到啊。

笑着笑着,众人中唯一一个穿绸衣的突然一怔,向不疑眼尖瞧出来了,直接点名:“费兄,你想到什么了?”

那费兄名济,是魏国人,祖辈曾经是大商白圭的门徒,自家也在经商。他三十多岁,一边读书一边参与经营家中的生意,而白圭师从鬼谷子,先从政而后弃政从商,并非纯然的逐利之徒。费济承家学,自己又读了法家的书,自然对商道有自己的看法。

被点了名,他迟疑地道:“我是一家之言,诸位不要见笑……我不知秦国如今施何政,但家中经营商事,近年来秦国一反常态,多有奢侈之物外售。秦王是不是真想学齐国重商了?”

至于说挣了钱雇百姓做工,他觉得纯粹是发癔症了才会这么想,刚才一瞬间有这个念头,根本不好意思说出来。

会有这么一瞬间的念头,其实他自己没意识到,是因为韩非近来的讲学里隐隐有这个迹象,只是没有明言,隐藏在诸多论述中。他们这些学问一般的人,光是听讲时记下来内容都费力了,更不用说去琢磨出其中深意。

这样的聚会多少能有点收获,快到九月时,大家渐渐也不怎么聚了,开始在租住的地方咬笔抠纸,使劲打个草稿出来。

吴林既觉得自己所学不适合回答,又不甘心,对纸发呆了一天后睡下,第二天询问钱全与吕定,钱全苦笑道:“只写了一半,我自己觉得有些不对题,但写不出别的,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了。”

他们所学不同,倒是不在乎给对方看,钱全所学楚墨其实游侠气更重,但他总不能在这题目下建议秦国建立一个游侠机构巡察天下,见事不平拔刀就砍吧。

所以他写了两点,一是说了一通天下之广难以尽察的道理,认为应该有所监察,以惩不法;二却又扯到了墨家善机巧的角度,以为秦国新出的那些通行诸国的货品,就是重工的成效。尤其是纸与印刷术为据,大谈工匠之能。

怪不得他自己都觉得走题了,吴林也觉得他走题了。主要是能力有限,第一点写完篇幅太少,只能再扯一扯了。

吕定也写了篇草稿,自然也是从阴阳家一脉的学问出发。他写文章的能力还不如钱全,更不如在他们三人中文笔最佳的吴林,写得太散了。

先是说历法。秦国的颛顼历以十月为岁首,他先论述颛顼历由来,力陈与殷历本为一体,只是月建不同罢了。而现今秦国的农时已经发生变化,沿用颛顼历对农时不利,当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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