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宁才人不是楼兰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女子,那圣上还会宠爱自己更多吗?
这种几十年后幡然醒悟的侥幸,令她深深胆寒。
轩辕玦道:“儿臣隐隐记得,那时宫里很多人谣传,宁才人并非自焚而死。而是母妃……母妃可知道此事原委?”
萧贵妃轻声冷笑。
“她当然不是自焚而死。宁才人看起来温柔淡然,其实她骨子里是个坚韧的人。身上背着与人私通的污名,她是绝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自尽的。”
她与宁才人接触并不多,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互相羡慕嫉妒的心计。
或许正是因为,彼此都是心中有丘壑之人,她对宁才人的为人更有把握。
“那场火分明就是,与她同住一宫的贤妃所为。事后她将脏水泼到本宫头上,卫皇后也因为嫉妒我得宠,任由这等流言在宫中传播。”
当时萧贵妃还年轻,被人泼了这样的脏水,气得夜里都睡不着。
还好圣上从未疑心过她,对她恩宠一如往常。
沈风斓暗暗思忖,萧贵妃的话,倒是和宁王不谋而合。
“母妃既然知道是贤妃所为,为何不向圣上检举她?”
萧贵妃叹气道:“知道是知道,却拿不出实证。一把火把什么都烧没了,想找证据谈何容易?更何况,我一直隐隐觉得,圣上也是知道的。他只是没有说出来……”
“或许是因为,人死都死了,还是一个命如草芥的楼兰女,所以圣上不愿追究罢。”
这样说来,圣上明知是贤妃所为,还把宁王交给贤妃来抚养,实在是残忍。
让一个孩子,管自己的杀母仇人叫母亲。
圣上对宁王,从头到尾,竟是一丝爱护也无。
只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着楼兰人的血……
“好了,别说这个了。你的意思是,圣上已经向你表明,他属意你为储君吗?”
得到轩辕玦的点头,萧贵妃大喜过望。
“那就好,那就好。圣上在我面前,从未漏过口风,我也没有问过。如今我也算放心了,不必再为此事担忧。”
轩辕玦笑着看向沈风斓,“父皇已经重新下了圣旨,追封小郡主为一品郡主,在玉陵城修陵安葬。还说,等晋封太子之时,便会一道册立斓儿为太子妃。”
“真的啊?”
萧贵妃显得比沈风斓还要高兴,情不自禁拉着她的手。
“实至名归,这原是你应得的。”
堂堂一品太师的嫡女,做了这许久的侧妃,算是委屈她了。
好在这份委屈,很快就要结束了。
沈风斓对着轩辕玦微微一笑。
他说能解决卫玉陵此事,果真顺利解决了。
聊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萧贵妃又催着他们,快些回府去。
“圣上这道旨意下去,抗旨不尊的事情便烟消云散了。今日的晋王府,必定热闹非常。你们快些回去准备吧,别让我的小孙孙受委屈。”
说着又抱着云旗和龙婉亲了亲。
“等抓周完了,就立刻派人进宫禀告与我,听见了吗?”
这话是对轩辕玦说的。
他哭笑不得,只觉得自己在萧贵妃眼中,早就没有云旗和龙婉重要了。
果然,两人回到晋王府时,府门外水泄不通。
一见晋王府的马车回来,各家的车轿立刻让开道路,让他们先行。
浣纱在马车外头,朝着里头小声禀告,“殿下,娘娘,国公府和太师府的轿子也在。”
“舅舅疼爱他们疼得什么似的,必定是亲自赶来了。他老人家出征一趟,想是累坏了,还亲自来做什么呢!”
沈风斓急急忙忙,说着就要扶着浣纱的手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