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冠冕堂皇,竟叫这些太医找不到错处。
待要亲自查看汪杰人的尸首,又恐真的是痨病,过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一时进退两难,僵持了一会儿,只能无功而返。
看着太医们离去的身影,那个穿缟素麻衣的管事,把掩着脸的手放了下来。
那面上伤心的神情早就无影无踪,眼泪更是半点都找不到。
他冷冷地一挥手,朝底下人示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进去,把孝衣换上!”
众人连忙跟着他进了府,甚至没有人多嘴问一句,汪杰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只要平西侯说他死了,那他就是真的死了……
平西侯府的大门缓缓掩上,朱漆的门面华丽鲜艳,看起来庄严又富贵。
这是一品大员才能享有的特权,平西侯很是珍惜自己的这种特权,时常命人补漆。
以至于在汪杰人的死讯传出时,这扇朱漆的大门,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太过鲜艳,也太过喜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穿着缟素衣裳,将一批新制的白色挽联挂了出来。
新染的雪白,和朱漆大门的红,映在一处气氛诡异。
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指指点点。
又怕被平西侯府的人看见,只能快步离开,边走边说话。
“平西侯府又挂白啦?这回会是谁?”
“谁知道呢?不是说去岁失踪了一个小姐么?会不会是为她挂的?”
“你孤陋寡闻了吧?那个小姐失踪了那么久,平西侯府早就当她死了,挂过白了!”
“那必定是老侯爷了罢?年纪那么大了。平西侯府挂了两次白,都是为小辈,这回总不会还是了吧?”
两人慢慢走远,隐约听见其中一人,小声嘀咕着。
“那也说不准……”
平西侯府挂了白,这下京中的高门都坐不住了,纷纷派人送帖子上门慰问。
慰问是一方面,打听八卦才是正题。
而平西侯府的下人训练有素,对外口径一致,叫人挖不出半点隐秘。
痨病死的,会传染!
所以遗体早早封棺了,不让看!
前头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之时,汪杰人的小院一片寂静。
四面门和窗子上的钉的木条,已经全部拆除了,屋里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他细心地让底下人,把木钉钉过的痕迹抹灭,唯恐人看出破绽。
站在院中,他留神看四周的一草一木。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曾经为汪杰人设计的。
当然,是他的长子汪杰人。
“儿啊,别怪为父。你得了这个病,迟早是要死的。与其像你大哥一样死后颜面无存,倒不如早一些死,还能体面些……”
萧贵妃特意派那么多太医来,显然是怀疑到了什么。
如果汪杰人不死,那些太医势必要为他看诊,一看便能知道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