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的地方是一间办公室,办公桌和橱柜上落满灰尘,可见这家工厂已好久没有开工。
“有人吗?”加藤冲里面喊道,“有没有人在?”
不一会儿,从里面慢吞吞地踱出一个六十上下、个头矮小的男子,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加藤。
“您是……福田社长?”
那人闻言哼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嘟哝道:“工厂都没了,哪来的社长。”
加藤明白了,看来福田工厂已经倒闭。“我是警察,想问些事情。”
福田皱起眉头,歪了歪头。“就算还不起钱,也用不着警察来吧。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我想问的不是您的事,是以前曾在这里工作的人。”加藤向前走了一步,“您还记得水原雅也吗?”
福田那双似乎被皱纹掩埋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他也出事了?”
“也?另外还有谁?”
福田又冷哼了一声:“并没指谁。世道这么不景气,失业的人可以干的只有两件事:犯法或者等死。”福田拖着腿慢慢地走过去,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他怎么了?”
“现阶段只是发现可能与某桩案子有关。我去找他调查时,他已下落不明,我才来到这里。”
“他说不定也被债主追得四处逃窜呢。”
“最近他和您联系过吗?”
“怎么可能?从他两年前辞职后一直没有联系,确切地说,是我把他辞退的。”福田从夹克口袋里拿出烟盒,但里面已经空了,他烦燥地把盒子在手中攥瘪。
加藤把自己的烟盒放到桌子上。福田交替看了看他的脸和烟盒,然后把手伸向烟盒。“谢了。”
“水原是个怎样的人?”
福田美美地吸着烟。“待人冷漠,手艺却无可挑剔。如果没有他,我这儿会早倒闭一年。”
“什么意思?”
“他什么都能干,车工、研磨、焊接样样精通,听说是从关西漂过来的,应该受过严格的训练。正因为有他,其他工人全被辞退了。尽管招人恨,可世道就是这样,没办法。”
“首饰加工呢?”
“嗯?什么样的首饰加工?”
“比如做戒指或项链什么的。”
“我这儿不承接这样的活儿。不过,如果想干也能干,工具一应俱全,以前我们工厂是以银制品加工为主,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哦,银制品加工?”
“做过首饰、酒盅之类的东西。那种活儿需要技术,将一块圆板,仅靠敲打来做成酒盅。但手艺最好的工厂突然离开了,后来就不做了。”
“银制品加工方面,您的工厂有名吗?”
“怎么说呢,圈里的人都知道吧。这些事情和雅也有什么关系吗?”
“雇用他的经过是怎样的?”
“根本谈不上什么经过,没那么夸张。他突然找上门来,希望我雇他。”
“马上就痛快地录用了?”
“是的。不,不对。”福田马上改了口,手指夹着香烟,眼睛斜视着上方,“阿安突然不行了,才雇了他。”
“阿安?不行了?什么意思?”
“有个人姓安浦,原来是这里的工人,因为受伤无法工作了。他被妓女刺伤了手,手指不能动弹了。对他本人当然是沉重的打击,对工厂的影响也很大,因为有一些机器只有他才会用。在这种世道下,如果无法按时交货,马上就会接不到订单。”福田轻轻晃了晃肩膀,又道,“其实接不到订单也是早晚的事情。”
“您为了摆脱困境就雇了水原?”
“是这样。刚才也说了,他的手艺无可挑剔,可以说因祸得福,阿安出了事,我们厂倒是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当然,这话可不能让阿安听到。”福田恋恋不舍地盯着快烧到手的烟蒂,然后在烟灰缸里捻灭了。
“水原在这里时表现怎样?”
“表现?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