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笑,一边进屋,笑容立刻收起来,梭着眼看门外,放低声音:“小姐,方才出门,花浓跟着我。”
夏若竹挑了挑灯花:“被发现了吗?”
“奴婢绕道去了点心铺子,排队的人多,奴婢等了许久,她大概等不耐烦,便走了。”
“你小心谨慎,这很好。”夏若竹放松几分,欣慰地看着她:“这院子里,谁都和咱们不是一条心,都不能相信。”
白蕊出个门,还派人盯梢,看来她所料不差,王氏近日要有所动作。
“见到肖大了吗?”
“见到了。”
白蕊神色古怪:“福伯昨晚又出了门,肖大远远跟着,一直跟到城西,一处废弃的院子。”
“福伯进去后,门便关上了,肖大看不清里头情形。他有些机灵,绕院子转一圈,发现院角有棵大树,就爬上去蹲在墙头看。”
“和福伯见面的是两个人,一个人站着,一个人摊在地上。福伯给了站着的人一些银票,天太黑,看不清有多少……福伯后来掺着摊地上的人走了……”
“肖大一路跟在福伯二人身后……进了夏侯府后门的那条街。”
夏侯府后门街上,住的大多是夏侯府家的家生子。
夏若竹撑着额头,语气听不出喜怒:“然后呢?”
“肖大记下那家的地址,第二天去打听了下,叫夏全,父母都去了,如今在马房做事。”
“福伯和他什么关系?”
白蕊咬咬牙:“肖大说他也不确定……但街坊邻居说,几个月前,突然有人来找夏全,给了他一些钱。夏全对外声称,是他的远房亲戚。”
一个家生子,父母俱亡,有什么远房亲戚?
夏若竹肯定地道:“福伯没有告诉他实情。”
亦或者,福伯说了,但要求他保密。
夏若竹匍在白蕊耳边,嘱咐一番,又扬起声音:“今儿买这么多?吃不完得放坏了!”
白蕊委屈巴巴:“小姐,奴婢想着您爱吃,又不好总出去买,多买几天放着。”
“糕点要吃个新鲜,隔夜的硬邦邦,还怎么吃啊!”夏若竹摇头:“我看你是懒,不愿意替我跑腿!”
“奴婢冤枉!”白蕊惊叫:“奴婢每日天不亮,就去替您排队总成了吧?”
夏若竹这才放过她:“把点心分一分,给母亲,大姐姐,三弟院中都送一些过去吧,让她们也尝个鲜。”
点心送到王氏院中时,王氏正在盥洗,卸了钗环,头发散落,一转头,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一盘点心。
“二小姐刚遣人送来的。”柳枝上前一步。
王氏轻嗤:“都要歇下了,这时候送来,还指望人吃?放着吧,明日当早食。”
“您猜二小姐怎么说?”柳枝转达杏枝的话:“说买多了,放到明日不新鲜,吃不得,这才各院子都送一点。剩下的,吃不完只能扔了。”
梅氏点心在汴京独一份,卖得贵不说,还常常排队,去得晚了都买不到。
王氏作为侯府主母,也不是随时想吃就能吃的,不由冷笑:“干食点心,十天半月都放得,偏她矫情。也就仗着有几个钱,糟蹋粮食呢!”
“谁说不是?”柳枝附和:“真有心送,白日不能送来?偏等到晚间。这二小姐就算想巴结您,也不尽心。”
“仗着王爷对她多了几分青眼,张狂得没个人形。”
王氏盯着那盘子点心,眼里冒火:“杏枝还说了什么?”
“还说日日都要去买,孩子心性,尽惦记这点吃食。”
王氏倏地笑了:“孩子心性好啊。”
孩子心性,做点什么,才更容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