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恒扫了眼她脸侧,然后不冷不热地轻啧了声,神色浅淡地看着她:“还没垫够?”
纪时安视线向下,愣愣地后知后觉,认识到此刻的情况。
——她大半张脸枕的不是什么降温器,而是顾晏恒的掌心。
意识到这一点,右边脸颊贴着男人手心的皮肤神经像是瞬间敏感了一百倍,连最微小的绒毛好像在这瞬间都沾染了对方的体温。
一股不轻不重的电流感以脸颊为核心迅速窜向身体各处,纪时安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热。
她快速松开手,整个人迅速往上蹭了蹭,脑袋枕在了身后的靠枕里。
她看着顾晏恒,然后又下意识微微偏头,看了眼床边此刻孤零零下来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垫得久染上了她的体温,这会儿那只冷白肤色的掌心,现出一点红色。
纪时安不怎么自然地挪开视线。
顾晏恒反应没她那么大,男人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只是在纪时安放开之后看了眼,而后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躲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占了便宜。”
“”
“蹭我一手汗。”
“”
纪时安不知道怎么答。
干脆转开话题,她躺在枕头上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晏恒从床头拿过温度计,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淡声道:“怕你这幅完美的皮囊下装的一颗独自坚强的心,不难受到死不知道怎么叫人。”
“”
哦。
原来她在餐厅说的话,他听到了。
“我没有。”
纪时安咬了下唇,不知道自己在否认哪句,解释道:“我就是不小心睡着了,没听到闹钟,不然肯定会叫你的。”
小姑娘身下的枕头大而软,神色放松躺在上边,整个人上半身跟着柔柔软软地陷进去,下巴被被子挡住了,露出来的半张脸被体温蒸出不正常的红晕,连眼尾都被烧红了几分,自以为很有道理地在那里继续絮絮叨叨:“虽然我确实很坚强,但有人照顾不是很爽吗,连喝水都不用自己动手,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呢?”
顾晏恒视线停住两秒,而后不动声色移开,他不置可否,没什么情绪哼笑了声,随手撩开她耳侧的头发。
纪时安顺着他的动作偏了偏头,把耳朵露给他,又自然加了句:“而且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我那么尽心尽力,现在——”
说到这,纪时安话音蓦地一顿,差点咬到舌头。
她觉得自己可能被烧得有点晕,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晏恒眉梢轻挑,不轻不重地掀睫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地问:“所以呢?”
没生气,甚至还有点温柔,似乎还挺耐心的。
纪时安看着这个人近在眼前的眉眼,好像从认识那天起就没变过,生得极好,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会让女生心动的模样,但也似乎永远冷淡疏离。
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不经意地露出几分脆弱,连颈侧的小痣都跟着黯淡下来。
纪时安视线向下移了两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