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脸色发青,深觉邀月是在报复她之前的叛逆,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邀月忽然问她:“你说什么?”
怜星道:“我说你快回去躺着,我没让起来,你不许起来。”
邀月理直气壮地道:“我饿了,要吃饭,难道也要去躺着吃么?”
怜星无话可说,跟着邀月,下去用饭。
才端起碗,那老鸨李妈妈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过来,见了邀月,先唤怜星我儿,又心肝肉地叫了一通,哭诉道:“儿啊,你莫要上了这外头人的当,轻易便跟人走了啊。如今这世道,人心日下,世风不古,那些个长得漂亮的小子,其实心肝肚肠都是黑的!把你骗到不知哪里,胡乱接客都是好的,有的专门做龌蹉营生,将你奸了再杀,杀了又奸,死了都不得超生!我苦命的儿啊,你莫要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走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一边哭,一边便往邀月身上靠。
怜星哼了一声,闪在邀月身前,把她挡开。
那老鸨哭诉半晌,见二人只是冷眼看着,咬牙道:“儿啊,你将来便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转头向后面几人福身,指着怜星道:“这便是诱拐我侄女的那个贼人。”
她身后十几人却不是寻常护院,而是江湖人士。
原来她知道寻常护院对邀月没用,早就派人在各处驿站打探。果然给她寻到几个新来的武林人士,这些人听她说有人诱骗她侄女,又听说她侄女叫做怜星,连休息都没休息一下,直接赶来了。
这队人里,当先一个强壮的汉子,一头乱发虬髯,肤色黝黑,却穿着华丽的紫衫,围着金灿灿的腰带,明明是个干练的汉子,偏要一副暴发户的打扮。李迪谨慎地盯着怜星看了半晌,拱手道:“在下‘金狮’李迪。敢问阁下尊姓?”
怜星笑道:“免贵,姓花。”李迪眯了眼,道:“原来是花公子。”目光转到邀月,惊艳之色转瞬即逝,却越发谨小慎微,又问邀月:“这位想必就是春风楼的怜星姑娘。未知姑娘尊讳是哪两个字。”他问怜星时还未如何,问到邀月时候,身后的人个个都握住武器,随时准备出击。
邀月笑了笑,转头对怜星道:“你瞧,再不走,这许多苍蝇都要来了。”
怜星道:“那便去买辆马车,你给我乖乖坐在车里。”
邀月点头道:“好。”
怜星不料她如此听话,对着她看了半天,邀月道:“怎么,我脸上长花了?”
怜星轻佻地在她脸上一勾,笑道:“你脸上何须长花?这脸已经比花好看太多了。”
邀月给她夸得一笑,如雪之初融、草之新绿,怜星看得痴了,随意闪过一人攻击,跺脚道:“不许笑。”想想不对,又道:“戴上面具!”
邀月当真听话地从怀里取出面具,慢条斯理地戴上。
那群江湖人士见她们如此目中无人,早有几人动怒出手,却都被怜星一招打倒在地。出招之时,尚且不忘与邀月说笑,而邀月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些人。
李迪头上冒汗,还在思索是否要叫出移花宫主的身份,他身边一人已经叫道:“铜先生?”
邀月什么反应都没有,怜星却是一怔,身形一闪,把那年轻男子抓过来,问他:“你认得这面具?”
那男子生得虽不似江枫、慕容别那样俊秀,却胜在身形挺拔,一身名门正派世家子弟所独有的浩然之气,被怜星抓着,也不畏缩,抱拳道:“幸得一面之缘。”
又向邀月道:“娥眉一别,于今已经数月,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怜星是听王满详细说过当时经过的,知道这便是那沈轻虹了,她想象中沈轻虹该是个粗壮矮小的光头走镖汉子,哪知是这样的青年才俊,把一双闪闪大眼不断睃向邀月,生生挤出丹凤眼的效果。邀月看得好笑,嘴唇轻启,吐出极轻微地“醋壶”二字,怜星耳朵灵,听见便哼了一声,愤然出手,那十几个江湖人士,转眼都倒在地下。
邀月淡淡回沈轻虹道:“我不认识你。”
沈轻虹脸上的失落之色掩都掩不住:“在下沈轻虹,江湖朋友抬爱,送外号‘飞花满天,落地无声’,乃西北镖局副总镖头。移花宫主日理万机,自然是无暇关注轻虹这等小人物的。只是轻虹虽然不才,也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求宫主允许轻虹追随左右,报效犬马。”
怜星收拾敌人回来,听他一口一个轻虹的自称,牙都酸得倒了,冷笑道:“你既叫她铜先生,怎么一会又叫她移花宫主了?你的救命恩人,自己倒不知道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也是可笑!”
沈轻虹正色道:“当时宫主戴着面具,又未及自报家门,沈某自然不知,今日得见,才知是移花宫二宫主。”
怜星一怔,道:“你说什么?移花宫几宫主?”
沈轻虹不解地道:“难道铜先生不是移花宫二宫主,尊讳怜星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还记得娥眉山上的酱油党沈轻虹么…
☆、第 72 章
“不错,我就是移花宫二宫主,花怜星。”邀月不理会怜星不断飘来的目光,声音正经得令人发指,“如今江湖中人对我恨不杀之而后快,你身为名门子弟,怎么反其道而行之了?”
沈轻虹道:“江湖中人恨移花宫,无非是因为慕容家灭门之事。然而轻虹以为,姑娘肯出手解救陌生人,也一定不会滥杀无辜。与宫主一起的这位公子出手,也是手下留情,并不曾伤人性命,所谓人以群分,想必宫主也是宅心仁厚、一心向善之人。”
怜星嘀咕了一句:“好色之徒,诡辞狡辩!”
邀月装作听不见,点头道:“沈公子说得很精辟。我也觉得星儿下手太留情了,这些人,都是来追捕我们的,全都杀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