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庭樾快步追上来,唇角勾了勾,心里却有些酸涩,前世她哪里会这么疏离?
“我带你去你的院子吧。”
“哦,好,多谢世子。”桑冉没想太多,记着规矩,收回了鞭子,只觉得上京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要不是如今政局清明,土匪没有什么出路,她可不想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跑来这个繁华的笼子里束手束脚的。
两人一路无言,走了一半桑冉才反应过来,王府连下人都没有吗?怎么堂堂世子来给她引路?
“桑冉。”
“啊?”她蓦地被打断思绪,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就对上了殷庭樾深邃的眼。
殷庭樾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可以这么唤你吗?”
“自然可以。”虽然心里想的是两人也没熟到那个地步,但是他是世子,也是爹爹顶头上司的儿子,这难道还能说“不”不成?
“你也可以直接喊我名字。”他又道。
“……”桑冉沉默了一会儿,“这不好吧。”
还不等他说话,她又立即说:“诶,这就是王妃说的院子了,我到了,谢谢世子带路,告辞!”
说完,她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三两步就迈了进去,避之不及似的。
等背对着殷庭樾后,她脸上才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情——殷世子好奇怪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王爷体恤下属,世子和我年纪相仿,故而也受王爷嘱咐,对我多加照顾。
不愧是令众将士心服口服的永安王!
想明白以后,她脚步轻快。
殷庭樾杵在原地。
上一世,桑氏父女并不是这个时间归降的。那个时候因为准备不足,泉河水匪没有像这一世一样清扫干净,桑冉的父亲在一年后死在了水匪手里。
两年后,她带领着龙虎寨归降了大裕朝廷,得了个“县主”称号。
初来乍到的桑冉不像上京的贵女,她不懂规矩,大大咧咧,有个纨绔不知她的身份,在宴会上调戏她,被她打断了腿;对方父亲哭上金銮殿要求罚她,殷庭樾得知这件事后,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人。
这也是他们上一世第一次见面。
“若换做臣是桑县主,此时一定非常后悔。”当时他顿了顿,当着所有朝臣的面道,“后悔没把他两条腿都打断。”
朝野一片哗然。
他当时只是秉持公义,并不在意桑冉的反应。
但是自此,桑冉便经常不管不顾地黏着他,大胆地宣告自己对他一见钟情,随时随地,只要有人问起,她都直白坦然地说心悦于永安王世子,若不能嫁他,愿终身不嫁。
而他,忙着王府事宜,忙着照顾父母,忙着寻找妹妹,心是冷寂的,从未将这个热烈奔放的女子放在眼里。
她追在他身后很久,直到殷满满被找了回来。
不知为何,殷满满很讨厌她,两人第一次见面便吵了一架,连带着母妃也不喜欢她。
后来,她忽然静悄悄地从殷庭樾的身边消失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以为桑冉是终于放弃了这看不到希望的单恋。
然而在殷满满大开城门、放敌入京的那天,他去助父亲一臂之力,却因为腿疾突然发作,从马上摔下。
眼看无数的利器刺向他时,桑冉忽然出现,替他挡住了一部分攻击。
殷庭樾抬眼,看见了她梳着的妇人髻。
心脏骤疼。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其实早就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