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嬉扯紧了手里那缕头发,挑了挑眉,“哟,知道痛了?”
殷满满睁开眼,声音干涩,“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她松开手笑了笑,眼尾已有皱纹,“就是好心来通知你一声,今日苏貌下了旨,封了北懿丞相家的嫡女为后,择日就要举行他们的婚礼,也是北懿的——封后大典。”
她成功看见殷满满的瞳孔颤抖了,又问:“你不好奇你是什么封位吗?苏貌他似乎并不打算给你什么名分呢。也是,你是亡国奴,你的国亡由你一手促成,没有人会愿意你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枕边人的。”
令她惊讶的是,殷满满并没有如她所愿的痛不欲生,而是慢慢勾起唇笑出声来,看着她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早就知道了,我与他是一丘之貉,你忘了?”
说完,殷满满又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不如直说。”
苏嬉觉得可笑,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好逞能的,可笑完又难免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可怜;既是如此,苏嬉也了解面前的人,知道她如此豁得出去,便一定不会是一个愿意和旁人分享丈夫的女子。
“你是要留在王宫,等苏貌不知何时的召幸、等你低人一等的封位、与无数女子争宠,还是要赌一把,我帮你逃走。”
殷满满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我能逃到哪儿去?怕是刚出去就被人杀了。”
“西域。”她压低声音缓缓道,“那是唯一一个北懿与南暻都需要避让三分的地方,只要你能踏入西域佛子的地界,再寻求庇护,苏貌也会拿你没办法。”
“你为什么要帮我?”
“各取所需,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什么?”
“我如今见不到苏貌的面,但我有事要问他,只要你帮我见到他,我就把我安排了很久很久的逃生路拱手相送。”
殷满满看了她许久,道:“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我该怎么逃出去,而且还需要等我恢复好。”
她皱紧了眉头,深知这不是个稳妥的买卖,但她等不了了,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了。
于是,殷满满一边好好养伤,一边在苏嬉的帮助下,熟悉了一条成功率极大的逃生路,待一切牢记心间后,她闹了一通,终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苏貌。
也是那天,她才知道苏嬉最终的目的,是刺杀苏貌。
然而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已握着簪子抢先一步捅入了苏嬉的心口。
迎着苏嬉震惊又充满恨意的目光,她握住颤抖的手,担忧地看向苏貌。
“你没事吧?”
她还是不忍苏貌死,可也要利用这件事为自己寻条出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有无数人对她口诛笔伐,她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利用着苏貌那一点点的内疚,利用苏嬉的安排,终于逃了出去。
一路向西域逃去。
她以为自己对苏貌早就没用了,但凡他有点点良心,就会放她一马。
可她没想到的是,苏貌不仅不放手,还亲自带人前来抓她。
她在漫天黄沙中崩溃了,她大声质问着、辱骂着这个面如天神,心如冷铁的男人,知道自己死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知道自己的葬身之地可能就在此处了。
她又唱了出戏,撒了个谎,砍下了苏貌的手。
她好想活啊,好想有个完整的身体、完整的家啊,好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刺眼的阳光下,她倒在了黄沙中,手里还死死抓着苏貌的断手,溢出血的唇边带着笑。
——瞧,仙人也跟我一样不完美了呢,我不会再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