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该幸福美满的三代同堂,只剩下相依为命的姐妹俩。
因为还有远方亲戚,孤儿院不愿收留她们。
被辗转送到星沙镇的曹胜兰家中抚养,盛微宁以为自己和妹妹的生活终于能稍微得到改善。
只要不再被当成累赘到处转手,就算要她给曹家当保姆都可以。
然而,另一场更可怕的噩梦降临到她身上。
哪怕过去很多年了,盛微宁仍不敢回想那段给她留下终身阴影的时光。
后来程家派人去接她。
她毫不犹豫带着盛悦来了镜海。
太阳偏移方位,金灿灿的圈环萦绕着盛微宁单薄的肩膀。
她枕着手臂,白净面颊褪去昨夜的妖冶妆容,莹洁得犹如剥壳的鸡蛋。
程晏池单手抄袋坐她办公桌边,指间转着一只水性笔。
盛微宁迟迟没发现程晏池的存在,透明的水痕悄然无息地淌过侧脸。
程晏池望向她。
视线触及她脸上的泪痕,气息儒雅寒冽,深不见底的眼眸像淋了寒冬霜雪的古井,冷又静。
迪拜那夜的情形不由自主窜进脑海,他唇角牵起意味不明的弧。
其实也不能一命偿一命,可对盛微宁而言,她有比性命重要的东西。
同样的阳光倾洒而下,盛微宁满身温暖,程晏池却周身遍布阴凉。
他放了笔,忽然探手去蹭盛微宁脸蛋,一颗泪珠恰好掉在他虎口。
程晏池饶有兴趣地欣赏那颗摇摇欲坠的水珠,眉骨间落下深深浅浅的阴翳,低嘲:“没父母的孩子真可怜,你说你受这么多苦,你那该死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心疼你?大概会后悔自己作孽太多吧。”
他冷峻脸庞勾勒着阴沉欲滴的况味,随手一扬,眼泪便颤颤巍巍砸碎。
程晏池的眼中毫无怜悯,连一丝波澜都看不见。
“抱歉,你父母欠我的债,只能你来还了。”
*
盛微宁再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
她想起曹胜兰苍白瘦削的脸以及瘸腿,神色讳莫如深。
“盛小姐,这是新签的双语合同,程董让我拿来给您校对下还有哪里不妥。”
盛微宁眼波动了动,交代放好文件的秘书:“帮我打电话给仁心医院。”
拿到曹胜兰的诊断报告,盛微宁长久地陷入沉默。
曹胜兰固然对不起她,可含辛茹苦摆摊照顾她们亦是事实。
盛微宁思忖一会儿,终究找到曹胜兰的号码拨过去。
曹胜兰听见盛微宁的声音恍如梦中,谨慎地试探:“阿宁?”
盛微宁慢条斯理地翻开合同,声线没有起伏:“你在哪儿?”
“我没走……我还在你住的地方待着。”
顿了顿,曹胜兰慌忙解释:“我想等你回来拿走灯芯糕。”
“别墅附近有座亭子,你去那儿等我。”
盛微宁收拢握笔的手指:“我还有点存款,你的病尽量治一治吧。”
曹胜兰受宠若惊地挂断电话。
正茫然,侧方忽然传来带笑的女声。
“你就是盛微宁老家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