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本身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而对王华他们这些长辈可能还有点收敛,而对唐寅他们这些同龄人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兄弟俩一合计,删去了文哥儿大言不惭塞进去的“三元及第”发言,拿出他在江西岳父家进修出来的一手草书秀了一把。
挑战信什么的,当然要用最张狂的草书!
到底是自家弟弟,平时兄弟俩相互坑坑也就罢了,哪里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这些吴中才子欺负五岁小孩,确实不要脸!
不得不说,几兄弟间王守仁独独和文哥儿玩得最好不是没道理的。在搞事情方而,他们从来不带怕!
不管能不能赢,先把狠话放出去再说,这不是还有一整年吗?等唐寅他们来了,他们兄弟俩难道还怕他不成?!
王守仁替他弟抄完挑战信,又抬手摸了摸文哥儿的小脑瓜子,说道:“你自己接下来也得好好练字,不然下次还得让我给你誊抄多没气势?”
文哥儿一想也是。可他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再看看他哥骨节分明的手掌,不由唉声叹气地感叹道:“非不愿也,实不能尔!”
本来他就是坐不住的年纪,每天读书习字都爱拉别人一起,要他每天花老长时间在练字上着实太为难他了。他还小爱护一下他的小小爪爪!
王守仁都被他那犯愁的模样逗笑了,说道:“你不是说人洪季和来京路上看了几眼牌坊就领悟了书法奥秘,到了京师直接摆摊卖字吗?你也可以学学看,说不准卖着卖着字就好了。”
没错,文哥儿平时就热爱把他爹、他老师给他讲的事例学回来给身边的人听,试图跟他爹几人一样达到“你看看别人多牛逼”的刺激效果。
可惜王守仁他们都不怎么上当就是了。
吹嘘来吹嘘去,只有他自己上了当!
文哥儿听了他哥的说法,倒是真有点意动了。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兴致勃勃地说道:“你讲得很有道理,我回头便去试试看。”
王守仁见文哥儿一副想到了绝妙新主意的开心表情,也没拦着。
这小子想出新主意去祸害别人也不错,总比这段时间这样来回祸害亲爹和亲哥要好!
他都怀疑文哥儿是不是长个一岁,又跑去跟英国公家那小子一起练武,练得他越发地精力旺盛、无法无天起来。
文哥儿第二天就揣着挑战信去找吴宽。
吴宽没想到找文哥儿这么快就写好回信了,好奇地接过去问:“我先看看?”
文哥儿觉得没什么不能看的,大方地点头表示没问题。他在旁边解释道:“是我哥帮我抄的,我的字还不好看,我怕丢了您的脸。”怕吴宽觉得他这个学生不努力,文哥儿还向吴宽积极保证,“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练字的,等他们到了京师,我的字肯定已经能看了!”
吴宽笑道:“尽力就好,不必强求。”
文哥儿听吴宽这么好,和谢迁这位对学业要求极为严格的大先生完全不一样,顿时更觉自己绝对不能丢吴宽的脸。
吴宽已经展开文哥儿的挑战信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看乐了。
那边唐寅几人合起来鼓动文哥儿露一手给他们看,文哥儿转头就拉上亲兄弟表示有本事来京师而对而比一比,字里行间全都是小辈们的逼人朝气。
年轻人之间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瞧着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觉得格外有趣。
尤其一边是自己的学生(虽然只是四分一的学生),一边又是自己极为看好的同乡后辈,吴宽更是乐于看他们多多交流。
吴宽说道:“行,我帮你把信捎过去,好叫他们勤加向学,抓紧考过乡试到京师来应试。”
要知道现在科举制度越发完备,乡试不是你去报个名就能参加的,除了少数特殊情况之外就只能走官学路子。
你今年想参加考试?
行啊,你进官学读书了吗?提学官岁考给你评了几等?
你要是和文徵明他们那样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评了三等,那你可没资格参加这一轮乡试,再乖乖回去读书吧,读到你岁试等次过关了再说。
据传唐寅曾在参加乡试资格考试期间伙同张灵出去胡搞瞎搞,放浪形骸、无所顾忌,以至于当时的提学官对他非常不喜,直接给他评了个三等,不允许他参加那年的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