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手背,轻轻安抚着,春花始终低垂着头。
总是耷拉着脑袋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抬头。”
她缓缓抬头,对上神色温润的席衡,笑容和煦,仿佛春风拂面,吹散了冬日的阴霾。
不觉笑出声,心里一甜,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你看,这里的风景很美。”
席衡指向远处,云海连绵成一条线,层叠叠,蔚蓝的天际像是铺上了一块巨大的白纱,让人目眩神迷,仿若梦境,又仿佛真实存在。
再过不久,夕阳来临,天边一抹红晕染红,晚霞如血,火烧云漫延,染上了金边,霞光万丈,绚烂夺目。
即使再隔多年后,这一幕仍记忆犹新,春花痴痴的盯着天际的晚霞,似乎能感受到那灼烫的热度,烧灼到心底。
“这棵梧桐树是我偶尔发现的,它很高大,超出了宫墙,在这里可以看到最美的风景。”
席衡颇为得意,一提起这棵梧桐树就忍不住兴奋:“以前我家也有一棵梧桐树,相比之下显得略逊一筹,虽然没有那么高大,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梧桐树。”
这是春花第一次听他讲起过往的事情,不觉间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个故事里,对于他的过往,更加好奇,想要了解更多。
“我爹娘为我种下的那棵梧桐,一直陪伴我成长,每次犯了错,或是心情不好,我都会躲到梧桐树上看风景,一待就是很久,还要我娘亲自来催才肯下去。”
席衡说起自己的童年时光,眉飞色舞,仿佛是一个孩子般的纯粹。
然而话锋一转:“只可惜好景不长,那棵梧桐树被砍了。”
“被砍了?”
春花惊讶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为什么要砍,是谁做的。”
既然那棵梧桐树对他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砍掉。
“是我爹娘的意思。”
席衡叹了口气:“从小他们就对我寄予厚望,甚至安排好了我接下来的路,按理说再正常不过,子承父业嘛,那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潇洒惯了,受不了束缚,不愿接受,其实这些都是假话,事实就是因为我没有那个能力。”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这种挫败感让席衡很沮丧。
他的弟弟比他更适合这个位子。
这是事实。
连他自己都接受了,爹娘却不愿意接受,哪怕他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也没有放弃。
席衡知道爹娘疼爱他多一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恨他入骨。
那一天,弟弟来找过他,带了一壶酒,因为酒性好,他还算清醒,相反,弟弟醉得不轻。
酒后吐真言,弟弟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心事,埋藏在心底的怨恨吐露了出来,那一刻席衡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亲弟弟已经恨他入骨。
这个位置是弟弟可望而不可求的,落得他手里,弟弟心里恨极了。
既如此,他便主动退出这个位置,反正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得知这一消息后,爹娘发了好大一通火,不允许他再有这个想法。
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他铁了心反抗,换来的是一个耳光,还有爹娘的痛斥。
因为这个想法,他被关了禁闭,再出来的时候,那棵梧桐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