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样子让传话的仆人吃了一惊,能够让这位沉稳睿智的小姐如此惊讶的消息还真是不多。
她的心脏猛跳着,想要立即冲出去,却省起自己还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立刻挥了挥手:“立刻请他进来,要快。”
仆人领命离开了屋子,薇卡站了起来,在地上左右踱步了一阵,表情不断变换,又将目光投向通往内室那扇紧闭的房门,发了一会儿呆,又摇了摇头。
或许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埃德蒙特在塞尔的密探里面会说绝境腔的也不少,或许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传过来了,也许与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她一面换衣服,一面胡思乱想,一瞬间转过的无数念头显然让她有点头昏脑胀,她手中提着刚刚褪下来的长裙,就倚着衣柜发起呆来。
吱呀……
房门不知道何时打开,进来的年轻人看到衣柜旁的女子,眨了眨眼睛,表情尴尬了一下,又拽着门把手退出门去。
“等下。”薇卡马上叫住了他。
潘尼又从门后转了出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令他有喷血欲望的女士。
“谢天谢地,你居然还活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把他的脑袋拥进了怀抱,目光失神地说道:“我们差点以为你死了。”
“真是抱歉。”巫师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喘了口气,也有种做梦的感觉。
就在不过半个月之前,他还在塞尔颠沛流离,有那么几瞬间,他都以为永远不会再和这些熟悉的人见面了。
“她在里面,去看她吧。”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也冷静下来,将潘尼推向另一侧的房门,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呼吸平复着沸腾的情绪。
潘尼看了她一眼,感觉到里面的寂静,推开门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进去。
“爸爸……”
她闭着眼睛,苍白的嘴唇发出低声的呢喃,手指抓着被子,汗水不断从额头冒出来,让枕巾也变得湿漉漉的。
巫师拿起毛巾,轻轻为少女擦去额上的汗水,她眼皮颤了颤,睁开一双灰暗的眼睛,一点亮光从瞳仁深处冒了出来,瞬间将整张晦暗的脸孔照亮:“潘尼?”
她费力地挪动手臂,用小臂支起身体,想要抬起上身,但是长久的虚弱显然让她力有不逮,巫师伸出手臂扶住了她,希柯尔的躯体顺势倒在了他的怀抱里。
她抬起右手,冰凉的指尖划过巫师的脸颊,脸上露出了微笑:“原来我不是做梦?”
潘尼抚摸着她的长发,另一只手拽起被子覆盖到她的身体上,沉默了许久,一直到她发出安稳的呼吸声。
……
“她睡着了?”
和薇卡相对坐在外面居室的椅子上,巫师手指摩挲着水晶制的杯子,里面醇红的酒液随着杯口的轻轻晃动而旋转着,巫师注视着其中的漩涡,并没有饮用的意思,一面用点头回答着薇卡的询问。
“看来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薇卡吐了口气:“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她的样子就好像随时会死掉一样。”
“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塞尔人没找到这里来吧。”
“这儿是西门,他们说了不算,你也可以放心地住在这里。”薇卡耸了耸肩:“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住在这里?”
潘尼沉默,放下杯子,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城市:“……我不会永远住在这里的。”
“那么你还准备返回塞尔?”薇卡皱起了眉头。
“或许吧,但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巫师摇了摇头,转身面向薇卡:“或许那一天还要很久。”
“说真的……”薇卡沉默了一阵:“你的敌人是首席,那一天可能会很遥远。”
她并不看好潘尼的力量:“安心在西门住下去吧,这里很安全。希柯尔需要你。”
她说到这里,目光黯淡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没关系,如果时间不够,我会转化成巫妖。”潘尼回答道:“作为一个巫师,足够的时间总是可以找到的。”
他的语气平淡,薇卡面色顿时一变,潘尼也发觉到这种说法有点不合时宜,连忙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很感谢对她的照顾,真的谢谢你,薇卡。”
“这没什么。”薇卡看着年轻的男巫师,经过了一番磨难,他似乎又有了变化。
那股天真又清晰地减弱了两分,眉宇间多了一股坚持,又有了几分阴翳的气息,这股气质比他在塞尔的时候更加明显。
显然磨难没有将他击倒,却让他多了另一些特质,更像红袍法师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