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信维还没发现情况逐渐偏离他的想象,正挤眉弄眼地用眼神催促林闯快点上车,谁知林闯不仅毫不理会反而突然往后撤了半步,扶着车门淡淡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然后利落地关上车门,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半分留恋。
贺信维彻底发现了林闯的反常,回头看许思麦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百般疑问,但什么也没说出口。
车窗里冷清的景色正飞速倒退,寒风裹挟着飘雪,玻璃上渐渐蒙起一层水雾。许思麦忽然抬起手背用力往唇上擦,固执得不知痛痒,直到嘴唇上再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油腻感才停下动作。
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早已酸胀苦涩得让她喘不过气。如果不是关上车门的那声闷响把她拉回现实,让她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今天一整天她都像个笑话,她也差点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本以为自己的冷漠可以扳回一城,没想到对方轻轻松松动动手指,她的血条便瞬间清零毫无还手之力。
两次,他们两次,都在对方最想要回应的时候,把彼此推得远远的。
*
许思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还好姥姥姥爷早就回房间睡下了,可当她看见桌上路畅留给她的那块蛋糕时,心头突然一热,差点没忍住掉眼泪。
她敲开路畅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哥,生日快乐。”
许思麦一直对路畅以早出生一个月的优势就占了她辈分上的便宜这件事保持十分不屑的态度,所以从小到大,她能主动低头叫路畅哥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路畅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话音冷幽幽的:“谢谢啊,不过你哥我今天可真快乐不起来。社死你懂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哥我是剃头担子一厢情愿了。”
许思麦有点懵:“什么意思?”她当时并不清楚包间里发生的事。
路畅还有点说不出口,倚在门边叹了口气,难为情地挠了挠头:“你前脚刚出去,后脚姜温就表明了她喜欢林闯,唉也不对,她也不是明说的,不过就这么个意思吧。”
他倒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意外,许思麦试探道:“你、你早就知道了吧?”
路畅翻她一个白眼,很不客气:“你也早就知道了吧?我就说你干嘛非要今天来我这掺和一脚。”
许思麦脸上一热,结结巴巴:“你、你看出来了?我……”
路畅嫌弃地努努鼻子,学她昨天打电话的语气:“好歹也是一起嗦奶嘴长大的交情,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又见许思麦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路畅狐疑道:“不是你什么情况啊?你也失恋了?”
不可能吧?按他的理解,林闯应该对许思麦是有意思的啊?不然干嘛主动和他坐同桌?
许思麦不想再提起有关那个人的任何事,便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草,”路畅骂了一声,却善解人意地没再盘问有关的任何细节。
许思麦转移话题:“你十八岁生日许的什么愿啊?”
路畅无比认真道:“许愿本人今后再也不过生日了。”
“屁,你这叫发誓。”
许思麦又突然很歉疚,如果不是她,路畅的生日也不会被搅得一团乱,姜温更不会当众让路畅下不来台。看许思麦俩眼泪汪汪的,路畅如临大敌,手忙脚乱:“哎哎哎,你可别这样!别碰瓷啊!”
许思麦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全垮,破涕为笑:“唉你好烦!”
这时姥爷睡了一半拧开房门出来起夜,看这俩孩子居然还在这说说笑笑,于是提醒道:“还不睡觉?!你明天早上五点半就得起床坐公交车去学校,还不回屋去?”
许思麦连连答应:“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路畅用气声叮嘱说:“赶紧把蛋糕吃了泡个脚,下雪天露脚踝,我跟你说你真得得风湿。”
许思麦不耐,声音也大了几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了?跟个老头似的。”
刚从背后路过的姥爷严肃皱眉:“你说谁?”
许思麦干干笑两声:“说路畅说路畅,没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