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还剩下仅存的那丝理智,让她还记得当下的局面,杨宛如差点当场崩溃。
虽然她母亲没有明说,但她完全可以听得出来对方话中的深意,知道她父母又做了什么犯忌讳的事,且比上次拿出大笔的钱财攀附那些谋逆势力更严重。
听到女儿近乎崩溃的低声抱怨,柳明瑶也差点当场哭出来,却还得强忍着。
“都是你爹的主意,事已至此,你尽量保全自己即可,千万不要再牵涉进来。”
至于他们最有能耐的大女儿那边,柳明瑶倒是不知道担心,毕竟这些年下来,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她那位嫡亲的妹妹虽然不讲什么亲戚情分,却恩怨分明。
何况根据她丈夫曾经的猜测看,她大女儿很有可能为国为民立下过大功,在宫中很有些面子。
不管是之前的乡君,还是后来的县主之位,都是她大女儿自己挣的,外人不知道,可她自己清楚,她与那位之间,根本没什么姐妹情分可讲。
杨宛欣正待开口,就听见有道声音传来。
“大姐和外甥女躲在这边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好找。”
柳明瑶迅速收拾好情绪,略显耐*烦的回道,“二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哪怕家里的状况一团槽,或者说是将要大祸临头,柳明瑶也不愿在庶妹面前丢面子,强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骄傲。
虽然注意到这对母女的情绪都有些不对,但是柳明秀也装作没看发现,笑着回道。
“没什么,刚听到前面来通报,说是圣驾已出宫了,这样一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我们得去候着了,见大姐不在,才赶紧过来找大姐。”
柳明瑶矜持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幸有二妹惦记,我们这就过去。”
杨宛欣客气的道谢,“有劳二姨母了,多谢。”
柳明秀笑容和气的回道,“外甥女客气了,不过怎么没见平乐县主呢,这样的大日子,县主就算公务繁忙,也该露个面得好。”
她说这话,倒没什么坏心,毕竟他们这些亲戚就算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那位,就算不指着那位能看在亲戚的份上,提携一下大家,但是只要能有机会露个面,也能带来一些无形的好处。
毕竟这次因柳老夫人病危,聚集到江宁侯府的这些人,都是柳氏不出五服的族亲和近亲。
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的大女儿,柳明瑶的心里就多了一分底气。
“平乐在尚书省任职,是陛下的随行官员,会随圣驾一起过来。”
柳明秀闻言,心情复杂不已,不过还是陪着笑脸回道。
“还是大姐有福气,能养出平安县主这样厉害的女儿,不仅能入仕当官,还得宫中喜爱。”
作为在她们这一辈的姐妹中,夹在嫡姐和嫡妹之间,排行第二的那个,她比谁都清楚这对嫡亲姐妹之间的真实关系状态。
毫不夸张的说,她这位嫡姐对她这个庶妹,都比对她嫡亲的妹妹好。
因为嫡姐看不上他们这些庶出,所以不介意拿他们来展现自己身为长姐,友爱手足、体恤弟妹的一面。
可是嫡姐对嫡妹,则是处处打压,各种的挑拨,使得嫡妹打小就不得嫡母的喜欢,除了长兄会对他们一视同仁,其他兄弟姐妹都暗自疏离和排斥这个嫡妹。
每每想起这些过往,柳明秀都觉懊恼不已,谁也没有料到,当年那个被嫡姐打压得在娘家没什么立足之地,还被推出去替大姐嫁给她不想嫁的人的嫡妹,竟然有这么大的造化。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大姐那么对嫡妹,嫡妹得势后,竟然能不计前嫌,让大姐家成了这些亲戚中,少有的受其提携的人家之一。
真要论起来,他们这些其他的兄弟姐妹,虽然与那位不是一母同胞的嫡亲手足,但论关系,肯定要比大姐跟她的关系要好些,那位怎么就不能顺手照顾一下呢?
想到这个,柳明秀就感到有些不甘心,可是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表露出来,还想通过讨好这位大姐,获得近距离接触那位的机会。
来到礼部官员提前安排好的位置,看到带着长房的儿女等在最前方的柳大夫人,柳明秀有些不解的低声问道。
“大姐可知道府上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五弟和五弟妹没有出面主持大局,是长房出来掌事?”
听到这个问题,柳明瑶下意识拽紧手中的帕子,强撑着才没拉下脸。
“不知道,不过都是一家人,五弟他们夫妻要守在母亲的病床前尽孝,让长房出来掌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柳明秀笑着点头道,“大姐说得也是,反正都是自家人。”
只是她嘴上这么说,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在迎接圣驾的情况下,江宁侯夫妻作为侯府主人却不出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惜她没能从大姐口中问出真相,也就没办法提前做什么准备。
对柳明月而言,折腾出宫,比在宫里处理政务更累,繁琐的流程和讲究,让她烦不胜烦,却又不得不照做。
因为就像崔相说得那样,她现在是皇帝,而且还是一位女帝,盯着她的目光太多,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无限扩大。
要不是充分对比过做不做的利弊,最终确定折腾这么一趟下来,收获大于付出,柳明月是真不愿为原主那个偏心到没边的亲娘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