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们看去!”
生得好的人都有股傲气,明知道自己这张皮相好看,居高临下的,眼里不容人。
廖秋离感叹一会儿,问他:“你也不小了,你爹那边没有给你说合的意思么?”
“……五年前就有了,我和他说我这辈子没打算成家,让他别瞎忙活。”
“……这么和你爹说话,难怪招来一顿打!”
“难得今儿高兴,别提那些糟心的行不行!”
不提就不提,不提就吃东西,吃完了进药王庙里拜一拜,算算时辰就该往回走了。
药王庙是座大庙,香火十分旺盛,上这儿来的大多都求身体康健家口平安,没有谁像萧将军这样专程来求姻缘的。他进了庙里不跪不叩,直接拿过求签的竹签筒子就摇,摇掉下来一个签,他拿着上庙祝那儿解签去了,背着廖秋离去的。
只见萧将军冷眉冷眼地往庙祝跟前一站,竹签子一丢,那架势压根不是来解签的,是上门砸场子的!
庙祝是个干瘦老头,见这阵势吓一跳,战战兢兢把签拾起来,战战兢兢问一句:您求什么?
……姻缘。
啥?
老头以为自己耳背,“啥”了一声,萧将军的眼神跟狼似的,冒绿光,把老头嘴里含着的那句“求姻缘你上月老庙去呀,干嘛上药王庙啊?!”生生吓忘了,举起竹签子就瞧,瞧完了战战兢兢告诉那位,是个中签——山重水复疑无路,你想的那位和你不是一个心思,你想她,她不知道,你又不好意思告诉她知道,所以两边山重水复啊……
萧将军听得心尖拔凉,抢了老头的话:你是说后头没路了?!我和他根本没戏?!
老头瞧他那急赤白脸的模样,心说这是要拼命呐!哪里敢说后头没路,说后头没路没准他能当场给打死!他不敢说实话,只能说句模棱两可的废话:那倒未必,中签么,又不是下下签,还是有几分指望的,您呢,最好早点儿跟她交托心底话,她听明白了,说不定还挺愿意的呢,您这样的人但凡是个姑娘家就得爱,只要您说开了,多半能成!
老头还顺道拍了他一通马屁,只不过他没心思理会,除了“说开了”这仨字,他啥也没听进去。
然后萧将军丢下几块碎银子就走了,走一路想一路,这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净想着那“说开了”。
到底要不要说开了呢?怎么个说开了法呢?
就这么说:“我看上你好久了,攒钱也攒了好久了,现下有了好几千两银子,俭省些应当可以用好久了,你若不愿意我在军伍中做事,我就辞了和你跑台口去,你还做你的画匠,去到哪我跟到哪,给你打下手,咱两个一生一世不分开。”
……
编了一篇话,还没说出口,他自己先臊了,两边耳梢通红,看得廖秋离一阵稀奇,问他,“哎,你耳朵怎么红了?让蚊虫叮了还是怎的?”
“你管我怎么红的!”萧将军那没出息的薄脸皮向来瞒不住事儿,人家这么一问,索性连脸皮带脖子全红了,那红过了好久下不去,弄得他自个儿连羞涩带恼恨,说话冲得很。
廖秋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边,刚好前边站着一个挺俏的姑娘,那姑娘眼神一眼一眼的往他们这边溜,脉脉似有情,这下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这趟庙会没白来,碰上意中人了!
“小栗子,你喜欢前边儿那位么?若是喜欢又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托人打听打听。”廖秋离是好意,想着他能碰上一段缘分当真不容易,以后成家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过一生,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什么前边儿那位,你说什么?”萧将军听得糊涂了,他闹不明白自己脸红和前边后边有什么关联。
“就是、就是那家绸缎庄门口站着的那位啊,她一直瞧着你呢!”你不也是瞧了她以后才脸红的么?
“……”这是哪跟哪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萧将军碰上“情”字就小肚鸡肠、就斤斤计较,就特别会诬赖人,他冷哼一声说:“该不会是你看上她了,然后拿我说项吧?”,自己把话说出来,气的又是他自己,想到自己心尖上的人喜欢上了别个,他那颗心受不了了,说话带刺,满嘴的刀子,非要扎人几下才甘心。
廖秋离见他气哼哼的走了,苦笑一下追上去——还能怎么办,追上去给顺毛呗!
乍了毛的萧将军不是那么容易顺回来的,一想给他顺毛他就问你是不是早就有相好的了,廖秋离冤得很,从另一面说他:我的为人你应当知道,当真有了意中人,一定不会藏着掖着让她受委屈,一定早早上门三媒六证把她迎进门,好好和她过。
萧将军听他这么说,倒是不乍毛了,心里却比刚才还难受,他知道他说的“意中人”铁定没自己什么事,这种从一开始就没了指望的指望,折磨得死人!他总有这么个预感,总觉得有天他会给逼得走他爹那条老路,说不定比他爹还惨些,打从一开始就走岔了道的一段情,哪里还有“正果”可修。
“……我刚才……去求了姻缘……”还是不甘心,心一横,干脆说半开,别全说开,只当是探路。
“求姻缘怎么不上月老庙求去药王管求医问药,姻缘么……估计得看他有没有空闲管……”廖秋离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僵了的场面挽回来,哪知道说笑话打趣还得看时机,时机不对,凑不上趣更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