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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第1页)

作用。朱熹《五朝名臣言行录》卷七:“(范)仲淹与韩琦协谋,必欲收复灵夏横山之地,边上谣曰:‘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这些历史人物,有的成就大业,有的北伐中原,有的威震边陲。在“神州沉陆”、北宋沦亡之后,面对“北望长安应不见,抛却关西半壁”的山河残破的形势,不能不令人临风怀想古来于此为国立功的上述先贤。这也是作为边帅初到兴元的胡世将通过怀古以咏怀见志,表示他希钦和追慕的目标。但在首句“神州沉陆”之后,紧接着“问谁是、一范一韩人物”,实是在深慨当代没有这样的人物。下面说“汉家三杰”已成“往事”,拜将台与怀贤阁则一“欹”一“杳”,都是暗寓“时无英雄”之慨。当时张浚是个名望很高的主战派领袖,主张“中兴当自关、陕始”,自请宣抚川陕。可惜他志大才疏,轻师失律。建炎四年九月,他所指挥的五路之兵四十万人与金兵接战后溃于富平(今属陕西),从此关、陕丧失不可复。胡世将上痛和议之非,近伤富平之败,和则非计,战则非能,抚念怀古之余,内心更加感到自己责任重大,既愤且忧,“赢得头如雪”了。以功业论,胡世将还算不上什么“中兴名臣”,但此词忧怀国事,着眼大局,不失阃外边帅的气度。“塞马晨嘶,胡笳夕引”两句,有西北战场特有的边塞气氛。篇末写怒发上指,阑干拍遍,情怀激烈,显示内心忧愤之既巨且深,再也无法平复了。(吴熊和)

满江红

丁未九月南渡,泊舟仪真江口作。

赵鼎

惨结秋阳,西风送、霏霏雨湿。凄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但一抹、寒青有无中,遥山色。

天涯路,江上客。肠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拆。须信道消忧除是酒,奈酒行有尽情无极。便挽取、长江入尊罍,浇胸臆。

词作者赵鼎解州闻喜(即今山西省闻喜县)人,生于北宋末年,在南宋高宗时曾任尚书左僕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宗泽、李纲相鼎足,俱为中兴名臣。因与奸臣秦桧不和,遭秦忌恨,终至迫害死,享年六十二岁。据词前小序可知,该词写于“丁未九月南渡”之时,“丁未”年(1127)的前一年即丙午年(1126),发生了著名的“靖康之变”,金军攻破汴京(今河南开封),大肆烧杀掳掠,城内公私财物积蓄为之一空;次年(即丁未年)四月,金人俘虏了徽宗、钦宗二帝和北宋宗室子弟、后妃等数千人北去。北宋臣民称这个历史大事件为“靖康之耻”。赵鼎的这首词便写于这一年“九月南渡”时。至于他“南渡”何处,因为这一年也是高宗赵构为逃避金人势力、筹备迁都偏安江南一隅之时,这首词就写于词人渡江南去“泊舟仪真江口”的途中。仪真江,在今江苏仪征县境内。

上片通过深秋季节茫茫江空凄清景色的描绘,或直露或含蓄地抒写自己有家难回、前途未卜的悲伤。“惨结秋阴”三句是写摄入满腔愁情的词人眼中的秋景,开篇的“惨”字与“霏霏雨湿”的“湿”字下笔十分巧妙,它不仅把词人此时的心情感受轻轻地带了进来,而且也使得这浓重的秋云、凛冽的秋风、潇潇的秋雨,都仿佛一股脑儿地压向、扑向、洒向词人心头,给人以沉重的压抑感。“凄望眼”三句是写:凄然放眼长天,但见南飞的鸿雁,排作“人”字、“一”字形状疾翔远去,天色将晚,等待着它们的是广漠的沙石积成的河滩。与前面的技法相同,只一个“凄”字,便使愁苦的心绪与自然景物相交融:“征鸿”,指大雁,是候鸟,逐暖而栖;春来地气回暖它由南飞北,秋来严寒将至,它又由北向南;人为万物之首、灵气所钟,不能定乱世、扭乾坤,竟然也学此征鸿,劳碌奔命;然而,鸿雁南去北来尚且有“沙碛”可以栖宿,大片国土沦丧、逃向异地他乡的人又何处是归宿?“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之句,便是承上而来的即兴伤怀,充满家国之恋。北,指中原,指北宋王朝的都城──汴京所在之处,当然也指作者的解州家乡;南,指词人要去的、南宋朝廷偏安偷生的地方;“水云浩荡迷南北”写的是江水云天连作一片苍苍茫茫、是南是北难以分辨的眼前景,同时也点出了词人迷惘、悲痛的心中情。“但一抹、寒青有无中,遥山色”是说:舟行前方仅仅看见一缕似有还无的青绿,像是远处寒山的颜色;青色,是生命的象征,青山到底暗喻着什么?这里把词人的政治态度用形象的艺术手法表现了出来:金人在丁卯年四月自汴京虏去徽、钦二帝后北走,赵构便在五月即皇帝位,不思励精图治、抵御外敌以雪靖康之耻,而是听信投降主和派的谗言,为保存自我,决心拱手让出中原大片山河,躲到江左去当小皇帝;赵鼎属主战派,所以他看南宋王朝的前途吉凶,犹如迷雾中的远处寒山,仅仅给人一抹似有还无的青色,命运如何,难以预料。

下片写动作神态、直抒思乡怀国之积郁,情调苍凉凄怆。“天涯路,江上客”两句是主体自谓:天涯路上奔命之人,江波水面零丁过客。“肠欲断”四句通过肠断、头白、空搔首、长叹息直陈破国亡家之恨对自己的煎熬。“暮年离拆”点出了这种切肤之痛年轻人尚难以忍受,何况是垂暮之年!其实词人当时也不过四十出头,但愁苦的岁月更催人老,所以才有“头应白”、已“暮年”之叹!这些愁苦心情的抒发尽是直笔,不加妆点,但因情真意切发自心底,故读来声声带泪。面对这种吞噬人心的忧伤,词人想起了酒,“须信道消忧除是酒”,然而“奈酒行有尽情无极”,句中仅以“须信”、“除是”,“奈”何等词便曲折委婉地勾写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绪,又以“酒行有尽”与“情无极”的比照,把严酷的现实与词人胸中的理想之间的鲜明反差表露了出来。尾句“便挽取、长江入尊罍,浇胸臆”充满执着的豪气:既然消忧解愁除酒之外别无它物,那么我就要将滔滔江水、充作烈酒引入杯盏用它来泼浇千年万古皆有的挥之不去、斩之不断的破国亡家的深“愁”。

该篇词语明快有力,短句较多,增加急促感、紧迫感,又以仄声韵贯穿始终,更显得铿锵有力、动人心弦,突出了情感的力度,悲戚的深度和想象的宽度,非个中人不能作此。又善于点化前人的名句入词,不着痕迹,例语甚多,仅就“试问乡关何处是,水云浩荡迷南北”而论,分明是受唐·崔颢《黄鹤楼》尾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启迪而成,景真情切,更翻出了奈人寻味的新意。这也是一种修辞技巧。(韩秋白)

木兰花

美人书字

李邴

沉吟不语晴窗畔,小字银钩题欲遍。云情散乱未成篇,花骨欹斜终带软。

重重说尽情和怨,珍重提携常在眼。暂时得近玉纤纤,翻羡缕金红象管。

反复玩味这首小词,象是为一组流动的景面所作的绝妙的解说词、画外音,格调工丽细软,情意绵绵。

上片写“美人书字”的环境、情状。“晴窗”,点出了风日晴和、窗明几净;“沉吟不语”,似说美人专注凝神;“小字银钩”,形容美人所写字体细巧、笔势遒劲。“银钩”一词多指草书,《晋书·索靖传》载《草书状》:(“盖草书之为状也,婉若银钩、漂若惊鸾”,)唐·白居易有诗云“写了吟看满卷愁,浅红笺纸小银钩”(《写新诗寄微之偶题卷后》)。“题欲遍”则是写美人之意,似乎想把笺纸都写满。下面稍起波澜、微带折转地推出“云情散乱未成篇,花骨欹斜终带软”之句,是写:由于翻滚如云的散乱情思的干忧,美人所写之字未能成篇;出于同样的原因,字体形状也变得秀媚有余、骨力逐渐不足而带出了娇软之态。

下片所述则是另一组镜头,是美人书写之字传递到阅者手中之后的情景。从“重重说尽情和怨,珍重提携常在眼”可知美人所写原是一封信笺,信中一层一层地倾泻柔情蜜意与相思不见的幽怨,其中又有珍重这份情意、切莫相弃的嘱托,以及虽形相隔而心如常见的誓言,真是悱恻缠绵。尾句一反上述的格调,以阅信人信笺在握、思念美人心驰神往之际突发奇想作结“暂时得近玉纤纤,翻羡缕金红象管”,“纤纤”,是叠音形容词,用以形容细小、尖细之物,在这里可指信笺中的银钩小字,也可代指写出银钩小字的美人的纤纤素手,古诗十九首有“纤纤濯素手,札札弄机杼”的诗句;“象管”,指笔,唐·罗隐有诗曰“蛮笺象管夜深时,曾赋陈宫第一诗”(《清溪江令公宅诗》);如此,尾联之意可知:抚摸着沾濡了美人纤纤玉手的剩芳余泽的信笺,从心底升起一种惆怅,这种暂时的亲近,徒自唤起更深的思恋和忧伤;反而无端地羡慕起那支美人常常用来写字的镂金雕玉的红色笔管,它偏能与美人朝夕厮守、形影不离。这是阅信男子的内心独白,从侧面以曲笔衬出写字美人的秀丽可爱,以及二人之间感情的真挚和谐。

该词笔法轻巧空灵,如真似幻;不写景而景真,不摹人而声态毕现;绰约多姿,别具一番风采。(韩秋白)

水龙吟

绍兴甲子上元有怀京师

向子湮

华灯明月光中,绮罗弦管春风路。龙如骏马,车如流水,软红成雾。太一池边,葆真宫里,玉楼珠树。见飞琼伴侣,霓裳缥缈,星回眼、莲承步。

笑入彩云深处,更冥冥、一帘花雨。金钿半落,宝钗斜坠,乘鸾归去。醉失桃源,梦回蓬岛,满身风露。到而今江上,愁山万叠,鬓丝千缕。

词前小序所云“绍兴甲子”,指南宋高宗绍兴十四年(1144)。“上元”,即今之元宵节,为旧历正月十五日;时俗以元夜张灯为戏,故又称元夜或灯节。“有怀京都”中的“京都”,系指已沦入金人之手的原北宋王朝的京城──汴京。据此可知,该词是词人身处南宋京城临安、恰逢上元佳节,回忆起当年汴京元夜的盛况,不胜怀念故国之情而作。

上阕追忆皇城汴京的上元之夜,华灯如昼,轻歌曼舞、车水马龙的情景,突出写宫内、宫外处处是一片升平。“华灯明月光中,绮罗弦管春风路”二句,采用了虚实结合的写法,“华灯”、“明月”、“绮罗”、“弦管”皆写实:“华灯”,指装饰美丽的灯盏,上元之夜,灯是主景,它不仅有彩绘装点,更主要的是有夺目的光采;十五日夜正是月最圆、光最亮之时;首句将“华灯”与“明月”共举,给人以虽是夜晚却亮如白昼的感觉。“绮罗”指男女游人的盛装,“弦管”则指代音乐声声不停。“春风路”,则是写虚,汴京地处中原,正月的天气尽管已是早春,但冰雪未融、乍暖还寒,这里以春风满路象征欢乐的游人内心喜气洋洋,犹如春风驱散了严寒。下面“龙如骏马,车如流水,软红成雾”中前二句运用了比喻手法,“龙如骏马”是“骏马如龙”的倒装,它和下句同脱胎自五代后唐李煜《望江南》中“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名句,也恰是写对已逝去的美好、欢乐日子的追恋;“软红”在此处指游人踏起的飞尘。这三句是对游人如云、竞来观灯热烈场面的概述,下面则转出两组特写镜头。其一是写灯景之美:“太液池”,本为汉代与唐代的宫中池苑名,在此指代汴京皇宫的内苑;“葆真宫”,北宋宫名,据《东京梦华录》所载,可知是上元之夜张灯供赏的宫殿之一。“玉楼珠树”似指凡宫中所开放的张灯之处,楼、阁、殿角、参天古树之上挂满华灯万盏、晶莹闪烁如同被珠镶玉嵌一样明亮。其二是写歌舞之迷人:“飞琼”为女仙之名,《汉武帝内传》有“王母乃命侍女许飞琼鼓震灵之簧”;“霓裳”指唐时著名的舞曲“霓裳羽衣曲”;则“见飞琼伴侣,霓裳缥渺”便是写:高台上美如天仙的歌女们合着乐器的节奏而婉转歌喉,动人的霓裳羽衣之舞如踏云履雾轻柔缥渺;而“星回眼,莲承步”则是写歌伎舞女星眼回转流盼生情,莲步轻移婀娜多姿之态;以“星”喻眼,突出明亮有神;以“莲”喻步则是用典,《南史·齐本纪下》“(东昏侯)又凿金为莲华(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华也’”。经过层层渲染,已将元夜观灯之盛况推向了高潮。

下阕虽仍写观灯游人的欢乐和汴京的繁华,但分明已属兴尽之余波;词人也从追忆中霍然而醒,慨叹而今的悲怆。“笑入彩云深处,更冥冥、一帘花雨”仍承上阕继续渲染欢快气氛。前一句写笑声飞入云霄,“彩云深处”,指为庆灯节,在皇宫内临时搭起的“彩山”,据《梦梁录·元宵》所载:“汴京大内前缚山棚、对宣德楼,悉以结彩,山沓上皆画群仙故事”可知。后两句写燃烧的焰火,令人赏心悦目:团团簇簇的焰火突然窜入冥冥高空,化作五彩缤纷的花雨,象飞瀑、象珠帘般飘洒下来,时起时伏。观灯盛会至此已是高潮之巅,下面“金钿半落,宝钗斜坠,乘鸾归去”是写灯会已散,游兴已尽的仕女们疲惫不堪,连鬓边饰物摇摇欲坠都已无力去整,随着人们纷纷乘车离去,这繁华喧闹的上元之夜也已趋于平静。沉醉在追忆中的词人也骤然猛醒,俱往矣“醉失桃源,梦回蓬岛,满身风露”。这是多么深沉的感慨!“桃源”,即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仙山;“蓬岛”,即传说中的海上三神山之一的蓬莱仙岛;“桃源”、“蓬岛”在此均借指沦陷金人之手的汴京。“醉失”一词,流露出对怯懦的南宋王朝无端拱手让出帝都汴京的不满。词人向子湮是南宋大臣,在政治上是主战派,他曾在潭州(在今湖南长沙一带)亲率部队抵抗过强大的金兵,后因反对和议、触怒秦桧而被革职。“梦回蓬岛”,可以泛指无数次地梦回夜转重返汴京的欢乐,也可特指此次上元之夜对汴京的深情追忆,然而梦中的片时欢乐醒来只会更加凄凉,“满身风露”则是指颠沛动荡的生活留给自己的只是满身雨、露、风、霜。“到而今江上,愁山万叠,鬓丝千缕”是结尾处,也是对上句“满身风露”的加重与扩展,如今南宋朝廷只知偏安一隅以求苟安,全无雪耻振兴之志,词人感到收复河山、重返帝京无望,忧国之情愈结愈重,如同万重高山压得透不出气来;半生倥偬,只剩得两鬓银丝千缕。这和他另一首《鹧鸪天》中“而今白发三千丈,愁对寒灯数点红”是异曲同工。

该篇运用回忆对比的手法,抒发了作者怀念故国、悲壮而抑郁的苦闷心情。愈是对欢乐过去作生动细腻的描写,愈是使人更加留恋珍惜已经失去的一切,也就更加深刻地写出词人内心的痛楚。用词典雅流丽处令人心驰神往,激烈悲愤处,又能见字血行泪,产生巨大的感人力量。(韩秋白)

洞仙歌

中秋

向子湮

碧天如水,一洗秋容净。何处飞来大明镜?谁道斫却桂,应更光辉?无遗照,泻出山河倒影。

人犹苦馀热,肺腑生尘,移我超然到三境。问姮娥、缘底事,乃有盈亏?烦玉斧、运风重整。教夜夜、人世十分圆。待拚却长年,醉了还醒。

这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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