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车厢的地上铺着软棉,感觉不到一点颠簸。小谢时而吸吮着车厢内淡淡的幽香清芳,时而撩开车厢的锦布侧帘向外张望,极目所尽之内“一个个小摊贩正在有条不紊地收货收摊;一间间当铺正在清客关张;行人在谈笑风声中告别于街口巷头;一队队官差手执水火棍正在驱散欲偷放烟花的人,驱散欲再赚点财利的摊贩主。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
每当小谢看到那些尚未遭到官差驱散的闹市区舞刀弄枪,吐饮酒喷火,杂耍卖艺的人时,便会高兴新奇地呼唤徐卿玄,与她同看。有时小谢看到吐饮酒喷火的杂技,出于好奇,便问徐卿玄道:“徐大哥,你知道那是如何做到的吗?”
徐卿玄看了看吐饮酒喷火的杂技,温道:“我以前孤身一人在世间谋生求活时,曾经跟随那些人学过一段时间,所以略知一些。”
小谢一听,星眸泛着关怀与新奇,柔声道:“那你说来听听。”
二人撩车厢侧帘看着外面,马车行驶缓慢。
徐卿玄欣然回道:“小谢,你看到那些杂技人手中随意舞动,类似火把的带圆头铁棍没有?”
小谢微笑着点了点头。
徐卿玄温道:“那些杂技人手中的铁棍是经过特殊加工,棍上和圆头上抹了容易燃烧之物。当技人饮下酒水,喷吐向铁棍时,酒水与易燃之物混合,在短时间内就会爆烈喷火燃烧。这看似简单,却要求技人能够精确掌握一次的饮酒之量,掌握一次的喷吐之量与间隔。如果这些掌握不好,就难以展现出爆烈火焰,令人叹为观止,惊心动魄,各种样式的火龙,甚至会伤到自己,灼到别人。”
小谢一边看,一边听得认真、专心。
待徐卿玄说完,小谢甜美一笑道:“徐大哥,这些技巧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台上几刻,台下几年。”
徐卿玄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脸好奇、兴奋的小谢看着外面的市井生活。每当看到那些胸口碎大石的杂技表演时,她不禁为之心惊掩口;在看到围观人群对技人的热烈欢呼,纷纷投掷铜板时。深知民生辛酸,庶民不易的小谢也为那些冒险求活,以命赌博的人开心、叫好。
对面的邓夫人也时而撩开车厢侧帘,走马观花地张望着外面的众生百态,时而侧望着谈笑欢喜的徐卿玄与小谢,眼含艳羡。
邓乾元时而漫不经心地与夫人点评车外的众生百态,时而侧望着龙章凤姿,仙风道骨的徐卿玄,嘴角飞掠过一抹神秘的微笑,眼含谋算。
马车在经过几条街道和几个巷口拐弯处后,行人渐渐稀少,最后来到一座门口台阶下放着两尊高大威武的石狮像的清幽甲第前停下。朱漆大门的正中高悬一块牌额,上书“邓府”两个斗大的烫金大字,门口高悬两个大大的,点着红烛的灯笼,灯笼上的黑色“邓”字在烛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此时,大门外铺着青石板的宽敞空地上站着十个提着红烛灯笼的家丁、婢女正略弯腰等待着。
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皂袍,脚踏皮靴,圆脸短须,目光锐利,精明能干的壮年男子上前来,朝马车拱手问安道:“小人恭迎老爷、夫人回府。”
话音刚落,两个家丁把矮木墩放在马车厢前侧下车处,一个婢女站上木墩,伸手轻快的撩开车厢前帘。邓乾元踏软缎矮木墩下了马车,接着是邓夫人,再接着是徐卿玄,最后是小谢。
邓府大门前的家丁、婢女在看到徐卿玄与小谢后,一个个一脸惊艳,急忙低下头去。唯有为首的那个壮年男子目露惊疑,不过转瞬即逝。
下了马车的徐卿玄与小谢往北一望,“一座宏大壮丽的朱甍碧瓦出现在二人的面前,豪宅的大门前宽广平坦,铺垫着大块的青石板,与周边不断传出弦歌丝竹,欢声笑语的珍楼宝屋拉开了十丈以上的距离。”
小谢在清楚感觉到周边那些朱门大宅里达官贵人的骄奢淫逸,歌舞升平的同时联想起刚刚在街道上所见的百姓劳苦求生,所闻的平民艰辛谋活,顿感浑身不自在,却并未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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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壮年男人近前,朝邓乾元和邓夫人一揖道:“禀告老爷、夫人,老太爷已经备好了元宵,静待老爷和夫人回府共餐。现在有贵客至,是否需要另备食物?”
邓乾元夫妇一听,一起望向徐卿玄与小谢。
徐卿玄与小谢对视一眼后,向邓乾元夫妇一揖道:“有道是:客随主便。我们既然来到了贵府,就同主家一样吃元宵。”
邓乾元夫妇听后,微微一笑,伸手往洞开的朱漆大门一放,道:“恩公、唐姑娘,里面请。”
徐卿玄与小谢一揖,回礼道:“请。”
于是,几个婢女提着红烛灯笼在前照明,邓乾元夫妇带路。
徐卿玄与小谢并肩而行,紧随其后。
那个壮年男人则是安排马车的停放,家丁的防卫。
一行人拾级而上,迈步跨进了高高的门槛,经过汉白玉所堆砌的影壁后来到了挂满红烛灯笼的前院;延着前院的东北角月门而去,经过几条走廊,走廊两侧的花园里假山、池沼、名花、珍草、喷泉应有尽有;接着向北跨过几道月门,两侧厢房林立;最后来到房檐挂满红烛灯笼,通红明亮的宽大后院。
在青石板所铺的院子里站着一个须发苍白,精神矍铄,身穿棉袍,头戴四方平定巾的半百老人,身边站着好几个家丁、婢女,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看护着神色急切的老人。
那个老人一见到邓乾元夫妇,大步上前来,握着他们的手,一脸慈爱地道:“元儿、莲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你们出去了这么久,可急坏爷爷了。”
邓乾元夫妇紧紧握着老人的手,微笑着安慰道:“爷爷,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如今天下太平,又值元宵佳节,外面只有热闹欢乐,哪有什么危险可言。”
老人慈爱地笑道:“你们说的虽然在理,但今年不同往昔了。因为去岁作祟搅扰大明各地的妖魔鬼怪全部被肃清了,九州和乐,普天同庆。今年的元宵节比以前更加热闹,更加喧嚣。刚才我在家里只觉外面那连续不断的烟花、爆竹如同炸雷般,震得咱家屋顶的瓦片都要掉落下来了。大街小巷上肯定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在这么猛烈的烟花和爆竹下,难免走水,爷爷我能不为你们担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