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妮儿一说自己跟她有点像,那罗晓棠是绝对不能忍的,笑话,想自己这等家世,怎么会跟她这种乡野村妇相提并论,这不是在侮辱罗晓棠呢么!
罗晓棠说道:“跟你像?呵,别逗了,就算我真的如你这等家世,也一定过得比你幸福,起码,不会让我的孩子受这等罪。”
一提起孩子,终究是苏妮儿心中过不去的坎,登时气场就弱下来了,不禁思索,其实罗晓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想陈姐不跟自己一样,也是村里来的,一样贫穷的家世,现在过的可比自己幸福多了,段长青贵为排长,小虎子也上了学,来日方长,说不定日后都不是苏妮儿能企及的高度。
现在一切的不幸,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苏妮儿突然就动摇了,难道一直一来,都是自己的问题吗?她一直都在怨天尤人,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她这种生活,为什么要给她这样凄惨的家世,但其实本来她可以过得很好的,是吗?难道都是自己的问题吗?
见苏妮儿愣住了,罗晓棠知道自己戳中她的心痛了,便接着说道:“还有,跟你做朋友,真的是无比令人厌烦的了,你可能自己不知道,因为你只想着自己,觉得自己都已经这么惨了,这整个世界都欠你的,你觉得只有自己舒服才行,别人吃点亏就吃呗,你都这么惨了,不能可怜可怜你吗?我呸!这样的人才最可怜!”
苏妮儿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突然想到了陈姐。
相顾无言,罗晓棠感觉自己心里积郁的压抑终于释放了出来,不禁长叹一口气,爽快多了,看着妮儿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这心里才有一丝丝愧疚,随即说道:“好了,可能是我说话重了些,但你要知道,这是你必须明白的问题,没有人永远哄着你,明白吗?”
一直以来,苏妮儿在罗晓棠面前都是以一种长辈的姿态,也不能说是长辈吧,就是,照顾罗晓棠的感觉,我比你大,你得听我的那种姿态,其实,罗晓棠比她成熟,明事理多了,此时的苏妮儿在她面前,更像是个挨罚的小学生面对严厉的班主任。
罗晓棠看她不说话,无端的心里又一股无名火升腾起,正要发作,苏妮儿却是突然转过身跑了出去,“啪”地一声将门摔上。
呵,还敢给我甩脸子看?!
罗晓棠立马跑过去打开门,看见走廊里苏妮儿还在慢慢走着,便又一声“啪”地将门关上,这次的声音更响更猛,几乎震得窗户都在微微震动。
这样罗晓棠就不是被摔门的那个了,她苏妮儿算什么东西,还敢给我甩脸子看?
这么一顿发作,罗晓棠心里好受多了她跟苏妮儿的关系也算是彻底掰了,这有什么的,罗晓棠心里丝毫不在意,她巴不得呢!前几天不还见苏妮儿跟那陈娇又交好了么,今日竟是又不知脸面的来找自己,这种朋友,不要也罢,省的她又将自己那些事说与那陈娇听。
罗晓棠趴在床上,思索着苏妮儿刚来的时候说的话,什么家属院也要出个节目,审核官还是陈颂,不禁翻了个身,面朝着天花板,自己的嗓子倒确实不错,眼见着这天花板就像电视屏幕一样豁然大开,画面中出现一个舞台,台下是蓉城九中的莘莘学子们,台上,一个女生穿着洁白的礼裙,头发高高盘起,还戴了顶白色的王冠,灯光倏地照下来,满座沸腾,罗晓棠姣好的容颜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根本不是灯光照亮了她,应该说,是她照亮了舞台才对。
是的了,这是初二的时候,自己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表演节目,那天,应该是罗晓棠记忆里最快乐的一天了,巨大的舞台,红色的幕布,当背景音乐一响,自己就是全世界的中心,欢呼,掌声,鲜花,赞美,在那天一下就达到了高潮,罗晓棠的心里得到了几万分的满足,可也就是这天过后,一切就直转而下,再没有回到之前。
生意失败,破产,赌博,拮据,家庭的压抑,这是一直高高在上如公主般生活了十五年的罗晓棠怎么也想不到的,也从未体验过的。她开始越来越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上周末朋友聚餐,她推脱不去,只说母亲要过生日,要一起去海边玩,生怕别人看出来自己家没钱了,什么事都要小心,计较着,终于养成了现在这种性格。
罗晓棠一下从床上弹起,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被晒得发白的水泥地,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一味地缅怀过去是没有未来的,既来之则安之,之前的荣华富贵已经是过眼云烟了,那就在这里过的更漂亮!就像母亲在信里说的,晓棠,你一定要好好生活,等父母来找你的时候,才能安心呐!
罗晓棠说着走出门,下楼直奔向陈颂家。
“咚咚咚!”
“怎么是你?”见到门外的人,陈颂微微有些震惊,以为她又像上次那样是来“骚扰”自己的,不禁有些防备,他可不喜欢这等女子,更不想纠缠上。
“什么叫怎么是我,你们不是要家属院出个节目吗?我是来报名的。”
“哦哦。”陈颂这才想起来这等事,因为这告示虽已经贴出去三天,但是这三天内无一人来报名,陈颂都快忘了这事了,便忙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进。”
罗晓棠走了进去。
陈颂的房子很小,只有一个隔间,是厕所,外面放着一张床,一个桌子,洗漱架,柜子,总之每一处地方都利用起来了,看着虽然拥挤,但是一点都不乱,每一个东西都按部就班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一处随意乱放的痕迹。
罗晓棠突然找不到坐的位置,总不能直接坐人家床上吧。
“哦。”陈颂似乎也意识到了,忙将桌子底下的凳子拉出来,说道:“坐。”随即自己坐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