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也摔回了清醒,“喂,你看见了也不拉着?”沈先瘪着嘴,若说愤慨,倒更像委屈,“就站在那看?”
一抹嘲弄浮现在凉薄的唇角,“谁知道你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清冷的月光下,苍泠居高临下冷着眼,一步未动,显然也不打算扶他起来。这一认知从心底冒出的一刻,沈先只觉得心口,堵了。
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傍晚的湖里……环上腰间的那双手,隔着衣裳的那份温热,紧贴在耳廓处的滑腻……奋力带他浮上水面,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咳得撕心裂肺……
“准备躺到天亮?”
踢上凳子脚的腿明明看着瘦得像没长啥肉,竟能稳稳立于漂浮的青竹?
“喂,你到底起不起?如果要继续这么着,我先回帐了。”
满眼的不耐烦,还能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表述。靠在肩头时也是,“沈先,你欠我一条命。”听不出恼怒还是真话。
上了岸后,倒是没有抬脚就走。不过也没管他有没有呛到伤到——鬼使神差地,沈先忍不住叹息。
脚步声停下,似乎在踌躇。
半挂在长凳上的双腿落地,沈先忽然不想就这么爬起来。索性继续平躺着,仰望着今晚的星空。
星子寥寥无几,不及浅色眼眸中的璀璨。
“魔怔?还是发颠?”
去而复返的人在视线上方蹲下,不解地瞪着他,“大半夜的,不怕守卫把你关起来?”
原来凑近了瞧,这张嘴也不是那么凉薄。他眯起了眼。
“笑什么?”
“笑你言不由衷。”话未经脑子,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发痒。反手掌心覆上低下的发顶,一顿,忽而莞尔,“苍泠,你这样好像狗。”
“呵。”
眼前一晃,额头正中被狠狠弹了一下。猝不及防,沈先疼得眼泪差点出来。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谁是狗?”透着浓浓的威胁。
仿佛还能听见磨牙的声音。一个激灵,沈先迅速起身——
砰。
“沈先,你瞎的吗?”
苍泠捂着嘴,跌坐在地。
沈先拼命揉额头,眼泪直逼眼眶,“我瞎还是你瞎?这都躲不开?”雪上加霜的痛令他苦不堪言,还要犟着嘴,言,“你那身功夫敢情是花架子啊?”
“我花架子?总比你弱不禁风强?下个水还腿抽筋,也不知道是谁?”
反唇相讥,苍泠当仁不让,嫌弃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冷不防,沈先又想起了湖里的那双手。在环上腰间前,一通胡乱摸索的手,因为不知道他是哪条腿抽筋……苍泠许是着急,憋着气,一手握紧他的手腕,一手从……这里摸到那里。
一口气猛地噎在喉咙,吐出去咽不下。心跳也不规律起来,还有耳朵——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耳朵,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