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主自然是真实存在的,正是因为在主的施予帮助下,组织才得以延续和发展。”
他又将挂在胸前的纯银十字架饰品置于唇上,低声喃喃道:“无上的主啊,请原谅我这无知愚蠢的孩子,她年纪尚小,请不要责罚于她,将这傲慢原罪之责一并降于我吧!”
而一旁的少女则是娇哼一声,鄙夷之意,不言而喻,老者以愤怒的目光看着她,少女却满不在意,直言不讳地说道:“父亲与母亲在尚未成年的情况下便已早早加入组织了,可组织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呢?你或许会说组织也曾经在某些时候给予过他们一定的帮助,事实的确如此,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组织所给予的帮助还未能及他们为组织所做出的贡献的十分之一。”
老者方才稍稍舒缓的心情由此变为疑惑不解之情,皱眉道:“你的想法从主观判断上看似合情合理,但在客观角度分析的层面很多关键环节仍有缺失,他们既然已经选择加入组织。那么他们即是组织的一份子,为组织尽一份绵薄之力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组织中有如此之多的成员,若是组织对所有人的生活都安排得面面俱到,组织怕是早已不复存在了,素来聪慧过人的你如今看待问题怎会变得这般肤浅?难道你不知流于表面本身就是个错误么?”
老者未能料及接下来少女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少女冷声道:“说我肤浅?荒谬至极,暂且不说他们是否是自愿加入组织一说,就其他人而言,我听闻某些上级管理者在任期内鲜有作为,却在离职后享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多项保障,父母他们在诸多层面有所建树,可当他们遇害时组织又在做些什么呢?根本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死后隆重的悼念仪式也仅是表达一种象征意义,而且这对死去之人完全无济于事,此举实为亡羊补牢,于事无补,一正一反的鲜活事例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毫不为过,反倒说是极其贴切,只怕是有失公允,难以服众吧!”
老者谙知少女之言句句在理,字字珠玑,无法驳倒,但为了尽可能地消除少女对组织的厌恶之情,只得出言劝慰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倘若事事都能做到完美,那便不是人了,而是神,你日后也会加入组织的,不应与组织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少女反问道:“我何时同你说过我要加入组织了?”
此言一出,气氛再度趋于紧张,沉默,悄然而至。。。。。。
或许是源于老者内心的愤怒在多重原因下很快突破了自身所能承受的界限,因此这次沉默还未多做停留便转瞬即逝,他在情急之下,此刻并没有顾及祖孙之间应有的亲情,几乎是以命令的语气对少女说道:“每一位成员在成年之后必须无条件加入组织,这是组织所编写制定的条文中有所规定的,这可由不得你胡来,你也只能选择履行这一规定,再无别路可走!”
少女默默地听完这段伤人甚深的话语,随后老者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辞过于锋锐,他暗叹一声: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是否对于她太过严厉了呢?但又碍于身为长辈的情面,不肯示弱式地道歉,正当他陷入这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继续与她正常沟通交流时,少女眼中掠过一丝儿因不安现状而产生的、充满悲哀之意的纤芒,面对老者的雷霆暴怒,她的心灵仿佛在一瞬之间被一根细长而又无比锐利的钢针撕划得千疮百孔,那难以名状的疼痛甚至使她在精神上极度疲惫,随后少女怒极反笑,道:“若是我真的决定不加入组织,他们能奈我怎样呢?难不成他们还想下众目睽睽之下杀死我么?笑话!”
老者平淡地说道:“组织不过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庇护之所罢了,以达双赢之效。相信你真正加入组织,参加工作后,会对组织的看法有所改观,这也是多年之后的事,日后再议,我们不妨着眼于现在。”
话音刚落,老者衣袖一挥,两人面前出现一副分外清晰的图景,少女失声惊叫道:“不可能!你竟能瞬发映像之术!”
老者淡然一笑,说:“这对于我而言并非难事,但你不看看这景象之中的人么?”
少女定睛一看,一座狭小的木屋内,陆承正怀抱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孩,与其有说有笑,甚是快哉,少女银牙轻咬,暗道:好你个陆承,居然与其他女生如此亲密。在少女为陆承的行为心存怨气的时候,老者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之事,说道:“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你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的确有许多人拥有异想世界后,被自己内心的原始欲望所控制,进而迷失自我,但他显然不在这一类人的范畴之中,口说无凭,我会证明给你看。”
老者将两人之间的对话逐一以音频的形式播放,中间并没有停顿,很快,少女便意识到自己错了,她所想象的完全与实际情况上背道而驰,她为在尚未清楚事情真相的条件下而怀疑陆承感到深深的愧疚,在内心强烈的震动下,晶莹的眼泪簌簌地落下,老者见少女情绪激动,适时地递上数张纸巾,少女礼貌地向老者道谢,她拭去俏脸上残留的泪珠,抬起朦胧的泪眼,暗语:你从未忘记过去的一切,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害怕触景伤情才不愿记起。
少女对老者说道:“我要去见他。”
老者出言道:“他已经有了那小精灵艾菲儿,或许早已将你抛弃,你还是不去为好。”
话语中似乎略带几分玩笑意味,可少女并未心领神会,她先是一怔,喃喃道:“那女孩叫艾菲儿么?果真是个好名字。”
随后少女俏脸微寒,对老者说:“正如他所说的,‘生命是相对独立存在,不可复制’,请你不要诋毁他,尽管这一行为并不会改变什么。”
老者轻叹道:“你就算见到他又能如何呢?只会增加他的痛苦,使他分心,无法专注于他所要面对的一切,对你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对事情并无裨益,别等到事后才追悔莫及,叹息为时已晚。”
对于老者的规劝,少女谙知不无道理,但终于对陆承的深厚感情占据了上风,她决绝地说道:“我会对我做的事负责,这不用你管,我意已决!”
老者也知阻挡不住少女,只得任由她依自己之见行事,而过后这段对话也时常在他梦中出现,成为他无法忘却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