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性子很清冷,平常的话并不多,对待外人更是不假辞色,只是在面对宁北的时候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显得调皮一些。
“呀,糟了糟了。”正在按摩,青青忽然惊叫一声,然后转身朝着厨房里跑了过去,宁北的鼻子动了动,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摇头笑了笑。
只是在笑过之后目光中的愁绪不仅没有减少,反倒是更多了一些。
青青和他私下相处的时候的确要比冰冷这两个字热乎一点,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她的性子发生了改变,在一座冰山之上生长出了杨柳依依,宁北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和墙壁里的那个少女是否有着关系。
思虑片刻,青青忽然从门后探出了半个身子,面色重新变成了那副冷淡样子:“宁北,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这顿晚饭当然是没有出去吃的,青青炒了两个小菜,第一道有些糊了,第二道如果不是没有忘记放盐的话,味道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她自己吃的不多,可宁北却吃了不少。
旧院里的风在吹,巷子里的风在吹,长街外的风也在吹,还有这整个朝歌城的风,在宁北等人归京的瞬间,吹拂的更大了一些。
这一夜平静的京城再度掀起了暗涌,伴随着一年时间过去,朝堂上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逐渐变得愈演愈烈起来。
云舟在城外停了三天,三天后三大派和郡守何易等人全都离开了京城,据说何易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堂堂的一郡太守,封疆大吏,手下掌控着武陵骑这样精锐的一郡之主,被神皇骂的和小鸡子一样瑟瑟发抖,站在皇宫里不敢抬头,直到彻底离开京城的这一天,低着的脑袋方才抬了起来。
宁北这三天都在歇息,没有出去走动,唯一一次外出还是去了一趟城驿司,请他们送信给七录斋。
至于应天府也没有前往。
秦长鱼在第三天也来了,一见面就瘫倒在了长椅上,一副心神俱疲的样子。
“真不知道父亲大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孤身一人打理这么一个偌大家族,还要面面俱到,我这打理一个京城都快要累个半死。”
好在院子里不单单只有一个躺椅,宁北在他身旁坐下,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秦长鱼说道:“离开京都的这两个多月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右相等人虽然小动作不断,可张晟却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在吏部将官员调动任命给卡的死死的,有时候就连右相都被气的不行亲自找上了吏部,要不是左相居中调节,二人说不得就得打起来。”
说着,他还感到惊奇的咂了咂嘴,十分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前张晟不说害怕右相,可见了面也是要缩缩脖子,鲜少何其作对,可现在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梗着脖子就要搅一搅浑水。
只能说幸好神皇极为信任和欣赏张晟,否则换了其他人,只怕早都要被右相给算计了。
“张晟这人能处,有事儿他是真上。”秦长鱼难得的赞叹了一句。
“不过右相也不是好相与的,这两个多月没占到什么便宜,这三天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先是在何易何大人挨骂的时候出面规劝,随即又利用中山军死伤作为噱头帮关虚白和中山军捞了老大一波的声望,现在你走在街上但凡听到有人提起黑连山这场清剿,必然会在最后加上一句英勇无畏的中山军和国之栋梁关虚白。”
宁北点了点头,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毕竟右相等人会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早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是预料到了的,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如日中天,实际上却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正如郡守何易所说的话一样,再如何费尽心思也只是军中第二人,在姚济世之下罢了。
秦长鱼说到这里,忽然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半撑着身子说道:“而且别看右相他们现在好像多大风光,可我听说妖国那里已经开始不满了,先前许诺的合作不仅没有半点进展,反而有着要谈崩的征兆。”
妖国七皇子死在了陆海棠的手上,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神朝却依旧一无所获,没有将陆海棠抓捕。
神朝人都知道陆海棠的能力,所以对于这个时间并不感到意外,哪怕是大名鼎鼎的绣衣使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可妖国的人却不管这些。
他们只知道凭借神朝的能力半年内想要抓一个人却抓不到,这肯定是不想抓,在敷衍他们,一边敷衍,另一边还想要合作,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所以右相那里在承担妖国的事情上,也是多了很大压力。
秦长鱼抬手朝着轻轻要了一杯茶,撇嘴讽刺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神朝和妖国之间的和平方略,所以宁瑶一方就想要暂时利用这一点来拉拢人心,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他们现在是和妖国打好关系不成,反受其累。”
宁北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右相等人对妖国没办法交代的前提是抓不到陆海棠。
所以才会有现在无形中面临的这些压力,可只要能够将陆海棠抓获,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宁北并不在乎妖国,但他担心陆海棠。
在这样庞大的压力下,右相等人的抓捕动作无疑会变得更大。
秦长鱼很了解宁北,当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便说道:“负责追捕陆海棠的基本上都是绣衣使和右相一方的人,而且因为出身应天府与颜先生情同父子的情况下,许多应天府一脉的官员虽说没有参与,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会在暗中照拂,偶尔还会给右相等人添一添麻烦。”
“而且我也会派秦家的人暗中关注,要是有消息,必要情况下会出手阻拦。”
“更何况,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秦长鱼拿起茶杯对着宁北举了举,挑眉道:“那可是陆海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