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听完壁角的元宝大人蹲在檐角上,以四十五度角默默仰望月亮良久,突生思古之幽情,诗兴大发,口占一绝曰: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猪小猪落玉盘。”
元宝大人觉得此诗心血所化,十分挥洒,值得笔录以纪念,遂专门以纸贴茯苓饼录之,并供众友好同观,有路过不识好歹者阅毕,提醒:此诗似非阁下原创乎?元宝大人怫然不悦——你这样说本人心情甚低落,此诗字字本人心血所化,来自本人长久以来浸淫诗歌散文杂记图书馆所获得的丰富学识,诸般灵感化为文字汩汩流泻于笔端……啥米,你说和那个啥乡下卖菜的元老二的啥啥啥诗有点像?没有,绝对没有,元老二是我很崇拜的草根诗人,但是,真的,貌似我没那么多精力将人家的诗一一炼化……如有雷同,纯属记忆力太好!
后来九尾感叹:得达到多少智商才能让那句子被记忆得如此精确啊……记忆力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
此诗由此传唱,好事之徒将之录入《皇帝秘史》,并对“急雨”、“私语”所包含的丰富含义产生了旷日持久的研究、讨论、争辩、炒作与反炒作……当然,这是后话了。
总之,总而言之,就在当夜,当长孙陛下在孟女王殿内呆足一夜后,第二天孟女王便传膳了,再后来,元宝大人献点点心,人家也赏脸了。
献完点心的元宝大人问道于长孙陛下,是不是用孩子的健康来打动了傲娇的孕妇陛下?长孙皇帝用十分浮云的眼光看了自己的爱宠一眼——非礼勿视!非礼勿问!非礼勿言!
总之,那种“你不吃孩子怎么办?”的蠢话,他长孙无极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孕妇本就为自己莫名其妙沦为生育机器而悲催,哪里还能受这种暗示“孩子最重要”的刺激?又不是脑残。
长孙陛下怡然微笑着,心想,今晚该换个姿势了……
……
此刻孟扶摇已经离开了穹苍,回到气候最适宜临产的无极,无极皇宫上下早在她到来的那一刻便鸡飞狗跳,紧张得人人面色苍白双眼通红。
十个医官负责她的生产事宜,那几天医官们路上碰见,打招呼都改成:“生了没?”
某日一医官吃早饭,灶上馒头没蒸熟,此医官数日未睡精神恍惚,迷迷糊糊咕哝:“生了……”
医官们狂奔而去。
侍候的宫女打翻了盆子。
等候消息的太监奔上金銮殿。
陛下散朝。
孟扶摇寝宫前瞬间挤一堆人狂敲门。
陛下飞檐走壁。
女王陛下探出头,柳眉倒竖——丫的还让人睡不?
……
二十天弹指一挥间。
终于到了瓜完全熟了的时辰。
一大早整个皇宫便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元宝大人绞着爪子,无意识的在一根根拔它宝贝得金子似的毛,九尾摆弄着自己的九条尾巴,思量着如果能生九个,正好一个尾巴托一个,铁成远远的蹲在花圃里,做的动作似乎是在施肥,却不知不觉将陛下珍爱的诸般花朵拔了个干净,陛下……
长孙陛下很镇定。
他守在专门辟出来的产房里。
白发苍苍的老太傅再三劝说,此举不合规矩,长孙陛下十分和蔼的笑,十分和蔼的告诉老太傅:
“在无极,朕的话,就是规矩。”
孟产妇隔着帘子听见,气喘吁吁的大喝:“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彪悍皇帝二人组让老太傅默默无语,只好含泪退下去,长孙无极转身,含笑握住孟扶摇的手,轻轻道:“没事,我在呢。”
“没事!”孟女王更加无所谓的气壮山河的挥手,“一时三刻,他必须要给我出来,他敢不出来,这辈子有种就别出来了!”
……
威胁……在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啥用的。
从晨曦初露到月上中天,该出来的还没出来,医官们被折腾得瘫了一地,精力充沛的孟扶摇也骂遍了长孙无极以及所有他们养的宠物,连宠物的下一代都问候过了,惹得元宝大人含泪默默无语——丫的我的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就已经被你拔光了毛,这辈子我还是光棍算了……
月亮滑过中天,向西慢移,悠悠挂在灯火通明的春深殿檐角,将坠未坠之时,忽听婴啼之声响亮高亢,划破夜空。
“生了!”
“生……了……”